李恒一愣,只觉得身子迅速往下坠落,正要喊出声,突然脚下一顿,已经落在了地上。
他爬起身,还没来得及四处张望,便听见两个洪亮的大笑声。因为太过突然,倒把他吓了一跳。
“哈哈,雀弟弟,说了半天的话,忘了问你,这次邀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国师哥哥,咱老哥俩几十年没好好聚聚了,难道不能纯是叙叙旧吗?来来来,尝尝我这新泡的龙涎香茶。”
接着便是喝茶之声。
李恒揉揉眼,左右瞧瞧,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之后,石柱高耸至极,不知究竟多长。
上空是乌黑的云雾,低沉逼迫下来,让人心里压抑得慌,四周则是漆黑一片,令人看不清楚此处是原野还是房屋。
他脚下所站之处是高高的台子,台子上共有八根相同的巨柱,对称排列,显得威仪棣棣,气势雄浑。
四周的黑暗在接近台阶处便停止不前,所以唯一有光亮的,就是这台子了。
灯光碧绿,虽然强盛,不免让人觉得妖气森森,十分惨淡。
李恒躲在巨柱后,大气也不敢喘,他知道这两人自然是朱雀王与陈国师。
只听两人喝了几口茶,先后发出叮的两声,把茶碗放下,朱雀王笑了两声,道:“茶已喝毕,也不用再绕弯子,国师哥哥,你可知道魇门?”
陈国师哦了一声,淡淡道:“这些年我久不入世,但世间之事也略有耳闻,据说这魇门是姬十二王所创,势头着实强劲,比昔日的四大家族还要有实力,当然了,以世俗的王权创建江湖门派,原本就相对容易些。”
朱雀轻笑道:“魇门名头那么大,你可知它为何大?”
“这倒不知。”
朱雀道:“魇门里的魇字,乃是梦魇之魇,顾名思义,魇门以制造梦界为本。早在十六年前,十二王便参悟到天机,借用梦魇,创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小镇,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麒麟镇。”
李恒听到这里,浑身一震。
只听陈国师惊讶道:“有这等事?以梦魇制造一个镇子,这也委实耸人听闻了。”
朱雀嗯了一声道:“半点不假,哥哥且喝茶,让弟弟从头说起。”
“也好。”陈国师喃喃道:“委实耸人听闻,这等事老朽闻所未闻。”
朱雀道:“当年姬家十二兄弟尚未发迹,有一天,不知为何,突然在一处雪原上茫然醒来,竟然记不得前事。然而自此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这十二人身上各自起了奇异的变化,老大背后生了一条虎尾,老二胸前长了一片猴毛,其他兄弟也都分别长出动物的特征来,更令人惊奇的是,老十二手臂上竟然长满龙鳞。”
躲在巨柱背后的李恒被勾起了好奇心,竖起了耳朵。
朱雀继续道:“而这十二兄弟也分别具备了这些动物的某种灵力,老大威猛如虎,气壮山河,老二灵敏如猴,翻山越涧,如履平地,老十二则最爱做梦,梦中时常见到铺天盖地的云雾,渐渐的,这片云雾聚拢成形,竟然让他恢复了一些记忆。”
“十二王由此记得在某处山谷之中,太古灵兽麒麟曾经降临于世,跟他们兄弟有过接触,至于这山谷究竟在何处,他是无论如何也记不清了,而他们醒来的那片雪原,数千里都是平地,连一个小山包都没有,自然没有什么山谷。”
“此梦困扰十二王日久,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随意组合梦境,比如,他能够在山谷周围添上一片森林,在森林尽头勾勒出几户人家,一应景物,无不栩栩如生,像是活的一般。再后来,他逐渐把森林与居民完善,于是创造了一个名叫万古森林的地方,一个叫麒麟的镇子。”
“哦,这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陈国师撮了一口茶,冷冷笑道。
“那么。”朱雀压低嗓子,“如果这个梦境可以脱离出他的头脑,纤毫毕现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呢。”
砰地一声,陈国师把茶碗扣在长几上,惊呼:“果真有这么神奇?”
朱雀笑道:“就是有这般神奇,哥哥请看头上。”
李恒抬头去看,只见黑雾缓缓散开,一座微小世界出现在空中,其中山川河流,树木农田,无不具备。它们漂浮在空中,岿然不动,只不过比寻常景物要小得多,看似无比真实,其实只是一片幻影。
李恒心里无限震骇,呆呆望着这一切,像是在梦里一样。
原来他生活了十六年的镇子只是别人的一个梦魇,那片神秘莫测的森林是假非真,那条他常常在夏天玩耍的大江也只是梦里的泡影?
他使劲摇了摇头,耳听得朱雀继续说道:“哥哥不必惊奇,这东西说白了只是梦境钻出了头脑,在人们面前显出了形态而已,我们称它为魇界。而镇子上的那些居民也不是凭空幻想出来的,他们全部是真人的影子。”
陈国师摇摇头道:“老东西惹人见笑了,说实话,我不懂。”
朱雀道:“待弟弟从头细说,姬十二王生了龙鳞之后,身体内有了某种神秘之力,自古相传,龙生云,这云在十二王身上,便印证成一个极其真实的梦魇。天长日久,这个梦魇逐渐被营造成巨细靡遗的世界,这个世界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强大,后来有一天,它突然脱离了梦魇的属性,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东西,然后十二王把这东西排出头脑之外,就成了魇界,一个缩小的空间。”
“随着魇界的存在,十二王的记忆也随之恢复了一些,有一天他记起,十六年前,一个婴孩曾经出现在麒麟兽跟前,并且获得了神兽的某种传承,于是姬家兄弟便四处找寻这婴孩,但直至如今,在数百万十六岁的少年中,仍旧没发现那个婴儿。”
“所以姬家王朝放榜天下,征召普通人类进京考试,一者,为的是网罗人才,扩充至灵势力,二者,赌的就是那婴孩耐不住寂寞,进京展露身手,到那时便可把他擒获,从他身上找到神兽遗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