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人家都叫我明月小姐,你可以叫我明月。”
李恒转过身,看见明月小姐脸上带着微微羞涩的笑容,款款走到台上。
他有些适应不了这种转变,只好笑了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认识她们?”明月小姐指着二楼的隔间。她们,自然指的是青丘山的那群姑娘。
李恒点头,“算是认识。”
明月小姐好看的嘴巴张成一个好看的圆形,“哇,好厉害,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背景,你看,底下的人都在很崇拜的看着你。今晚我想去西司夜市吃脆皮豆腐,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李恒看了看台下,狗头军师与老丐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抱歉,我今晚得陪我两个朋友喝酒。”李恒心里失望起来,这明月小姐如此转变,虽然令他甚感痛快解气,但也不免微觉失望,之前那对她的那一份浓厚的兴趣随之降低了不少,此时,在他眼里,这女子也不过是寻常的一个小女子罢了。
“没记错的话,不久之前,你还主动向我搭讪来着。”明月小姐的眼眶红了,嘟着小嘴,眼看就要发起大小姐脾气来。“这会儿当了郎魁,有了名气,就翻脸不认人了?本小姐可没见过像你这么势利眼的!”
李恒哭笑不得,心想先前是你嫌我卑微,跟我说一句话都嫌玷污了你尊贵的身份,这会儿却又骂我势利眼,真是无理取闹。他束手无措,只好淡淡笑了笑,求助的望着台下的狗头军师和老丐。
狗头军师无奈地摇摇头,老丐则是一脸厌恶,狠狠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
“凭你?也配跟我家李恒搭话?”另一个神秘隔间里,走出一位亭亭少女,正是兽国大领主绿候的掌上明珠,御赐极夜郡主的绿初,她身后跟着一位温文儒雅的青年,则是桐城三少之一的白胜。
满大厅的人没想到极夜郡主也在,顿时人人噤声,严肃地从座位上站起,双手放在胸前行礼,接着又转过目光,无比钦羡的望着李恒:虽说夺得郎魁,有机会抱得郡主归,然而,若是郡主本人不同意,即便是绿候也无可奈何,这小子既成了郎魁,又获得郡主青睐,齐天之福也不过如此了。
绿初身影儿一闪,从二楼跃下,脸上结了一层冰似的,走到明月面前,冷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了一大篇话出来:
“花国是西陆东南最富庶之地,那里的人偏偏又一心向利,家里的钱串子都烂的没绳了,还要眼巴巴的盯着别人家里的铜板儿,明月小姐,你还说李恒势利眼,据我所知,先前这家伙问你姓名时,你嫌他衣破人贱,玷污了大小姐的身份,恨不得跑回家洗上三天澡。你这么势利的一个人,反倒说别人势利,真是仰天吐口水,落了自己一脸。”
明月小姐脸蛋儿变得煞白,两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跟绿初顶撞,嘤咛一声,转身跑下台子,低头钻出人群,几个婆子赶紧跟了上去。
李恒向绿初一笑,“你这话说得,有点刻薄。”
绿初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喂,你是我家的了,还不跟我走?”
噗嗤一声,刚刚醒转过来的蓝七想到这句话,又吐出一口鲜血。绿初不等蓝府众仆人大嚎,转身吩咐,“赶紧抬下去,回到府里还有治,一直晾在这干什么。”
说完,转回身,大大的眼睛看着李恒。
李恒笑着问她:“我何时成了你家的了?”
绿初看出了他的绵里藏针,知道他还介意自己默许蓝七派人围堵截杀他的那几天。于是淡淡说道:“随便你。”回头向站在暗处的白胜一挥手,“谢谢你陪我,事儿已经完了,我要回家睡觉,改天请你吃饭。”
绿初郡主一拍手,立马从四周冒出十来个玄衣侍卫,四个侍卫抬着一乘软轿,毕恭毕敬地放低,绿初不理会一名侍卫俯下的腰背,小鞋在地上轻轻一踏,跃上轿子。众侍卫抬起,肃然下了台子,穿过人群让出的一条道,消失在门口。
白胜站在远处,把身体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只露出半张脸,漠然的朝这边望着。
李恒依稀记得这个人,凤桐三少的名气太大,怕是连足不出户的老婆婆也会有所耳闻。
想到老婆婆,李恒的心里不免一惊。
孙婆婆已经死了,他再一次重新接受这个事实。奇怪得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总是长久保持着新鲜性,给每一次被迫接受它的人带来血淋淋的震惊。
“有件事要向蓝七公子打听一下。”李恒向正要抬蓝七下去的几个家丁说,“能否稍等?”
十来个家丁怒气冲冲的看着李恒,但一见到他提着刀走过来,愤恨的眼神里不免流露出三分恐惧,双脚便不听使唤的钉在当场。
“我想知道彩夫人在哪?”李恒随手扒开两个强装一脸凛然的家丁,蹲下来看着蓝七。
接连两次吐血昏厥的蓝七像是刚刚悠悠醒转似的,茫然的看着李恒,默不作声,良久后,狰狞一笑,“你打我啊。”
李恒提起龙雀,让其笔直地悬在蓝七的胸口。
一股砭骨的锐气从刀锋上森然流出,如石子落进湖面似的,荡开一圈圈力道,把蓝七胸前的衣裳风化一般的皴裂开来,露出一抹雪白的肌肤。
“你真的敢?”蓝七的瞳仁紧缩。
蓝府众家丁紧张的拔出长剑,一律指着李恒,某位家丁可能是太过紧张,一直拔不出剑。
“或许。”李恒说。
“李恒,好大的胆子!”蓝府那位不知名的耆宿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李恒,浑身发抖,下巴上的那一撮白须随着颤动,好像要脱离下巴,咻地一声,自行飞去一般。“区区郎魁,也应晓得自己是什么身份,蓝七是蓝大将军的爱子,你怎敢如此狂妄?”
众多宾客纷纷驻足。
他们正要离场,热闹已经看完,心里虽然有些不尽兴,但也无可奈何。这时眼看一场迟到的高潮就要到来,一颗心又兴奋起来。说到底,大家都暗自期盼着最后能来个大场面,足可发出不虚此行之叹的大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