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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高温

“预计22日白天,大华国江南大部、大华南部、大华中北部、大华黄淮北部和西部、两河流域大部将持续42度以上高温,局部地区将达到45度。请广大市民朋友外出注意防暑降温,并采取必要的防护措施……”

听到破旧的收音机广播每日重复一天的播报,刘易的内心已憔悴不已。

“这样的高温天气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用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后,咕嘟咕嘟的两声将手里的白开水喝了两口。“老天,再这样下去我还要不要活了。”随手将空掉的水壶放到用废模板订的桌子上。

刘易,二十四岁,工地上一名普通的水电工。十八岁的时候将自己的北华大学通知书撕碎后,便来到距离自己家千里之外的CS市,在这个看文凭找工作的年代,无奈跑到工地上做起了一名普通的工人,耐得吃苦耐劳,包工头便一直留着他在这里打工。当然,这个年代,也没有多少人会到这工地上来打工。

持续的高温已经使全国各地都停工放假,工地也已经停工,胖胖的包工头已经不知道去哪个地方打麻将,或是去某某场所找乐子去了、这个月还没有开工,工地上打工不像正规企业,放假还有一份保底的工资。在工地上都是按天计算,多劳多得。像这样的高温已经持续了40多天,也就意味着刘易已经四十多天没有上班,也没有任何薪水可拿。

用力的从那沾满水泥的裤子口袋里掏了掏,却只掏出了2块5毛钱。“哎,买桶泡面都买不起了。得想个办法去搞搞副业,弄点饭钱。”还没说完,只听到“主人来电话了,主人来…”

好不容易从那木板床边纸盒翻出了不知道应该淘汰多少年的旧手机,虽然是在工地,但是刘易的被子却是整整齐齐的折好。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规律,虽然人穷,但是志不能穷。

“喂,妈。有啥事吗。对了我等下给您打五千块钱过去。”电话是刘易的母亲打过来的。刘易自小从单亲家庭长大,跟了母亲。或许,母亲就是他这一世放心不下的人了,当然,还有她…

“小易,天气预报都说高温,你工作记得防暑,受不了就休息吧。别让身子变差了。”那边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

“好的好的,我会记住防暑的,恩恩。现在正常开工,我过得挺好的。”刘易答道。

“嗯,你也懂事,一切身体为重。妈先煮饭去了,家里一切都好,不用回来浪费钱。”

“恩,我知道了。妈,您好好歇着,别出去工作,在家多注意身体。”只听到那边挂了电话后。摸摸手机,仿佛母亲的面容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刘易将手机重新放到那个盒子后,从床边拿了毛巾。准备出去冲个凉,这鬼天气。热死人不偿命。俯身从上铺拿出行李箱,在一本书皮都已泛黄的书里看看了自己存折上面的数字。“个、十、百、千、万。还剩下6万多块钱。”这些钱是刘易在工地上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平时省吃俭用。每月按时给自己母亲打五千块钱过去给她生活,顺便翻了翻这本不知道什么年代留下来的书《天易XX》后面的两个字却是已经模糊不堪,也罢,当年外祖父走得早,清理遗产的时候看到这本书,便留了下来。只是里面的内容,任凭刘易怎么阅读都觉得生涩不堪,虽然每个字经过他这么多年的查阅已经都认识,却不知道这些话讲的什么意思

“哎,还是读少了书。要是家里当初…算了”刘易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洗发水,毛巾却是搭在了肩上。往工地后的简易澡堂走去。为什么是简易澡堂呢,就是四根水泥墩,上面盖点废模板,周围随意用木板挡住的,里面有十多个水龙头罢了。冬天洗澡,要是遇到刮风的天气,还要担心木板掉下来

这么热的天,洗个冷水澡真是舒爽。刘易一边哼着那走调的小曲,一边在水龙头下冲凉。似乎并没有发现,上方的天空已经变得开始有点点阴暗起来,周围寂静得连蚊子叫都没有了。

哼着那走调的小曲,刘易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谁,是不是朱伟。”说到这朱伟,却是和刘易一起打工的工友,年龄和刘易差不多,平时一起打打闹闹,感情也很好。朱伟比刘易小了两岁,却是一个坐不住的青年,平时不捉弄别人就感觉心里直痒痒。

转头望去除了泡沫板似乎什么都没有,仔细一听,却发现那声音是从澡堂外传来,心里暗自想到,恐怕又是这朱伟趁我洗澡时来吓唬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能换点新花样。

“朱伟,出来吧。我知道是你。”刘易呼喊了几声,澡堂外却只有那悉悉索索不知什么人或动物传来的声音。难道不是他?暗自想到,也顾不得没有擦干身上的水珠,将毛巾往下一挡,疾步走到门口查看。却发现声音是从堆积如座小山的垃圾桶后传来。按理说朱伟再怎么胡闹也不会躲在这人人嫌弃的垃圾堆里吓唬人。

“这四叔,都不知道多久没来倒过垃圾了。”但是随着刘易走过来,那声音没有丝毫收敛,却越变越大。“真是奇怪,是什么东西。”刘易在澡堂后找到一根木棍,准备去翻翻那恶臭冲天的垃圾桶。

“砰”的一声传来,垃圾桶往前一倒,一道黑影从墙边一闪而过,刘易吓得赶紧握紧木棒,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一只老鼠。暗自用手摸了额头三下,这可是外祖父告诉他的,受到惊吓从下往上摸额头三下。便诸邪不侵。只是这逃跑的老鼠也忒大了一点。都快赶上一只大野兔了。在工地宿舍,到处都是苍蝇老鼠和小强。从来都没人来管过这些低等民工的卫生环境问题。

刘易轻呸一声,将手中木棒往垃圾堆一丢。转身进澡堂继续洗澡。只是在他的身后,他却没有注意到那老鼠沿着墙边逃跑的路线,却是沾了一层淡淡的血迹,那老鼠嘴边的胡须上,还沾着一些碎肉沫

洗完澡回到那简易宿舍,望着其它几张空床,朱伟这小子还没有回来。估计这几个人又去网吧开黑去了。毕竟他们没有像刘易这样节约,喔,在他们的眼中那是小气得不能再小气,连5毛钱一根的老冰棒都舍不得吃。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世上还有这么小气得人,在他们的眼中,人生短短几十年,过好一天算一天。干他们这一行,每天收入三百到四百元还是很轻松的。不过朱伟这几人,一年下来也就剩上一张火车票回家。

从行李箱中翻出存折,穿上那洗得褪色却异常干净得牛仔裤,上身随便套了一件黑色的T恤。往停车棚找到自己那辆连贼都不愿意偷的电动车。看着口袋里的驾照,心想。等再过一年,我也去买辆包工头那样的二手皮卡开开。只是一想到那保险油费,又止不住的肉痛。内心想到我要是有钱多好。将钥匙插上,右手捏一下油门,便骑出大门,往银行开去。

十月份的天气,往常应该是秋高气爽,今年却格外的酷热。连电动车的座椅都是滚烫滚烫,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屁股像被火一样的烤。无奈刘易所在的工地是在郊区,距离市区还有几公里的路程,说是几公里,实际上就隔了一条江水,望着江边柳树无精打采,似乎被这天气烤得如同枯木一般。

骑着电动车上了高架桥,水泥桥面传来得热浪让刘易喘不过气。那行驶的汽车似乎也怕烤融一般开得飞快,传来的尾气直铺到刘易的脸上。“赶着去投胎么。”刘易暗自骂了一声,看着这破烂的电动车,内心却是愤愤不平。等着,有一天我也会开上车的。到时候也去泡个小妞,一起去江边看风景,聊聊人生。顺便做做人生有意义的事情。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下了高架桥,便往那银行骑去,这银行是一所私人银行,坐落在大学旁边,要不是能省那两块钱的跨行取款费,刘易也不会跑这么远。无奈钱就是刘易的命,别人经常五毛钱的硬币的懒得要,刘易却是看得如同自己性命一般宝贵。银行前面的两座石狮端得是大气异常。

将车停在路边,暗想这气温,交警怕是在岗亭里面吹空调也不会出来抓他这无牌无照的破旧电动车,走到隔壁的ATM取款机。却发现自己是存折,不是那便捷卡。也难怪,当初不就是舍不得十块钱一年的卡费么。便讪讪的往那正门里面走去,排队取了个号,看看上面显示的电子屏幕,估计还得等那么一个小时,犹自无聊的拿起银行免费的报纸,随意的找了个座位便看了起来,只是银行的其他顾客,却像看外星人一般的看着他,倒不是刘易生得高大威猛,也不是帅气异常。只是在这年代,谁的手里不是一台智能手机玩着,而这刘易,普普通通的面貌却只有他一人还在看着纸做的报纸。看着他那一身还不值一百块钱的着装。不知多少坐在旁边的人心里暗自说了一声穷鬼。

这个年代,到底还是金钱至上。看人的第一便是看这身上的着装,手里的手机,腕上的手表,脖子上的项链罢了。无聊的翻着手里的报纸,看着周围人看自己的眼光,内心何尝不知这些人的想法。只是这社会使然罢了。

“我告诉过你了,我不喜欢你。请你不要跟着我。”刘易正觉得报纸无聊的时候,却听见门外传来争吵声。站起来一看,只见那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背靠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女孩站在那樟树的影子下,脚下还有一束被她摔烂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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