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柳絮飞舞。
放眼望去,那是一望无际的原始大森林,树木郁郁葱葱的耸立着。
那些树儿大都十丈开外,挺拔威武,像是一个个巍峨的巨人守卫着山峦,气势恢宏。
接连无边的树叶整个天地都遮盖起来,藤蔓蜿蜒,放佛一条条巨大的血管提供着强劲的力量。
一座高山之上,一颗不知名的怪树顽强的长在一块巨石上面,很是特别。
与其他树木不同,它整个躯干都是弯弯曲曲的,像是一个老者佝偻着身子坐在石块上,枝干上的叶子也是泛着莹白的光泽,看起来很脆弱,仿佛一阵风便能把它们落下。
巨石的前方便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
怪树的一根枝条弯曲了一个圆弧长在了悬崖之中,茫茫之下,不可思议。
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少年正斜坐在上面,背靠着树枝,一条腿在半空之中轻轻的荡着。
他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兽皮衣裳,一头齐肩的黑色长发随着清风飘荡着,自然洒脱。
阳光透过树叶打在他的身上,那斑驳光点与他融为一体,天地无痕。
他正低着头,右手上拿着一把轻盈的小刀,在一根大约一尺来长上的木头上飞舞着,左手时不时的转动着,木屑纷纷落入那悬崖之下。
好半晌,他叹了一声:‘又失败了。’
话音未落,他抬起头,睁开了眼睛,随手把木头丢下悬崖。
少年长着一双清秀的脸庞,弯弯的的眉毛好似月牙儿挂在额头上,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仿佛透着阳光一般,让人看了都要忍不住惊:好一个灿烂如阳的少年郎。
此时,少年的肩上飞快的窜出一只白色的小兽,急速奔着那坠落的物事而去,疾如风,快若闪电。
一瞬之间,它边抱着比它自己还高大的木偶回到了少年的肩上,喜出望外。
小兽一边用头蹭着少年,一边叽叽咋咋的叫着,憨态可掬。
那小兽全身雪白,身上的毛犹如油亮顺滑的缎子一样,两颗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身后一条白色的尾巴高高的翘着,时不时的摆动着。
这是一只纯种的狐狸,很奇异,灵动而活泼。
‘小白,别闹了。’少年开口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吱吱吱,’小狐狸不会说话,只是叫着,清脆悦耳。
‘这个与以前的一样,都缺少灵性。’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木偶拿了过来。
‘到底缺少了什么呢?’
少年仔细端详着已然成型的木偶,清晰无比,是他自己的样子,惟妙惟肖。
那木偶与少年简直一模一样,眉宇间的神态都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栩栩如生。
‘村长爷爷说过,要用心去领悟。可是我却什么也感觉体会不到啊。’
少年摸了摸头,眺望着远方,那里,是莽莽山林。
小狐狸依旧在吱吱说着什么,两只小爪闪电般的抢回了木偶,紧紧抱在怀里。
它那神情和动作在无声的说明,这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无价之宝。
少年伸手,试图抢回来,那小狐狸却一个跳跃跑到了树顶之上,再也不肯下来。
他也不在意,这种熟悉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习以为常。
那一天,他在这颗奇特的树上认识了这只特别的小狐狸,他就习惯成自然了。
好一会,小狐狸这才窜了回来,也不知它把那木偶藏到哪里去了。
少年也是很奇怪,也找了很多次,可是他翻遍了整颗树,里里外外,都发现不了任何东西。
真是奇怪的事情。
少年收起了刀子,站了起来,伸了伸腰,一个跳跃回到了巨石上。
他漫步往着山下走去,口中有言:‘小白,我要回去练功了,明天再来看你。树爷爷,谢谢您。’
话刚至,人已不见踪影。
小狐狸恋恋不舍的跳回了树梢,双目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不动不摇,宛如石像。
老树的叶子轻轻的动着,似乎是回应的少年,亦或是风吹起的缘故,模模糊糊。
眺望着,眺望着,近了。
一个小小的山村,出现在少年眼前,静谧而美丽。
山村的四周被大大小小的山峰包围着,一条清澈的小溪欢快的穿越了整个山村,叮叮咚咚流淌着。
小溪的两边零星坐落着十几座茅草屋,屋前有农妇们,正在晒着一张张的兽皮,勤勤恳恳。
屋前插着一道道竹篱笆,几只小鸡儿跟随着老母鸡悠闲的迈着步儿,自在逍遥。
远处,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牛羊之声,悦耳动听。
村口矗立着一个风格迥异的门派,上面写着‘李家村’,弯弯扭扭,很是难看。
据说这是老村长亲笔写的,一个来头很大的村长,不同凡响。
少年一直生活在这里,是土生土长的乡下小娃。
他心中好奇,有着许多疑问。
尤其是那个神秘而诡异的练武场,更是不可思议。
那练武场很奇特,每到傍晚时分,便有神秘虚影出现,传授一些武技。
只是,那虚影只有他能看见,其他人不可见,十分奇异。
而村长和其他的村民都不会武功,怪中之怪。
少年每每问起的时候,老人们都是一脸笑容:那是祖传之密。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会,理由很粗暴:他们没有这个天赋。
这个理由让少年很自豪,他觉得自己是整个村子天赋最好的人,很不凡。
然而,有时候他也试着偷懒,跑到渺无人烟的地方去探险,人迹罕至。
但诡异的老村长总能找到他,并准时把他带回来练武,分毫不差。每一次,他都一脸的呆滞,思考着一些缘由,得出了一个靠谱的结论:自己太年轻!
少年一度认为,那个瘦弱的村长爷爷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直到某一天,他看见村长被一头五色牛顶翻,于是,他相信了村长不会武功。
少年被抓回来之后,总是好奇的问原因,老村长神神秘秘告诉他,这是他的山头,了如指掌。
于是,少年的理想就是成为村长,他是励志要成为村长的男子,伟大而平凡。
有一天,他也要向整个天地宣布:这是他的山头!
夕阳即将落下。
老村长和往常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村口的树桩子上,穿着兽皮衣裳,一头晶莹的白发用一根同样的白丝束着,精神矍铄。
他的右手上拿着一杆大烟枪,悠然的抽上一口,随手捋了捋那浓密的胡须,惬意悠闲。
曾经,少年也偷偷尝过村长的烟枪,那味道让他终身难忘。
烟气入口,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从此,那种滋味让他再也不敢去想。
‘释天,回来了。’老村长眼皮抬了抬,笑道。
‘是的,村长爷爷。’释天笑了笑,赶忙跑到村长跟前,双手飞快的敲着那双老腿,手法娴熟。
‘你呀,你呀。’村长摸了摸他的头,眼中充满着慈爱:‘赶紧去练武吧,大家伙都在等着你呢。要知道,你可是...’
‘我可是全村的希望。’释天连忙打断村长的话,‘您都说过多少遍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知道就好,好不赶紧去。’老村长也不生气,只是敲了他的头。
‘哎哟,未来的希望被您敲坏了。’释天站起身,飞快奔着村内而去,‘村长爷爷,下次别敲了。’
‘这小子,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老村长扒了一口烟,望着释天远去的背影眼睛都眯了起来,哪里有半点责怪之意。
‘再有些日子,释天就该十岁了。’老村长意味深长说道,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迈着步子往练武场的方向走去。
少年一路飞奔,很快便跑到了村后那神秘的练武场。
练武场,其实只是在一个二十丈见方的水潭上面,水潭的源头也不知从哪里而流,很突兀的就出现了。
只见那水潭波光粼粼,清澈见底,走进一看,才发现离水面大约一尺之处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块,那平整的石面刚好占据了整个水潭。
那上面早已聚集了十来个和弑天一般年岁的少年,光着膀子在捉鱼儿,个个都露着一身与年龄不相符的结实肌肉,映衬着波光粼粼,朝气蓬勃。
‘释天来了。’小伙伴招了招手,争先恐后的喊道。
‘嘻嘻,大家久等了。’释天一脱上衣,光着脚丫就跳到了水中央,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大家伙操练起来。’释天带头站好,其他人顿时迅速就位,昂首挺胸,齐刷刷望着前面那未来的村长大人。
释天缓缓伸出右手,打出了一个起手式,整个人刹那间玄妙起来,一种特别的气息开始蔓延起来。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动作,带动着整个练武场变幻莫测起来。
若是一个懂得修行的看到此番,便会认出那根本就不是练武,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炼体动作,在夯实基础。
抬腿,扭腰,出拳,每一个动作都是最为简单的运动身体,一群少年在认真做着这种简单却又不简单的招式,似乎是要把身体的奥妙全部发掘出来。
哼哈之声不绝于耳。
释天站在最前方,稚嫩的身躯,伴随着意志,与自然融为一体,水乳交融。
他能清楚的知道,身体每一处都在发生着可不思议的变化,那是一种他不知的领域,舒畅,神秘。
这一套玄奥的动作,似乎无始无终,在他出生之始便有人引导着锻炼。
那个神秘的虚影,只有他能看见的影子,为先师,不可盔其貌。
他知道,这般动作让他很放松写意,犹如遨游天地一般,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愉悦,酣畅淋漓。
这一刻,他有一种飞翔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