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入宫第三个年头了,顾阿秀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就是依旧喜欢玩闹。余美人的病好了七八成,姣好的容颜又重新显现,她性子恬静,不喜欢多说话,但她愿意听话贩子顾阿秀一天到晚在她的耳边刮曹。柳枝儿除了个头高了点,到无多大变化。她每天操持着宫里琐事,难得有闲暇。暮春时节百花齐放莺飞蝶舞,大地一片锦绣。顾阿秀拉着余美人四处闲逛追蜂扑蝶,好不快活。小张子前儿说神仙殿四周的芍药花开得正艳,十分壮观。顾阿秀就吵嚷着要去欣赏。柳枝儿知道到那里后妃去的人多,弄不好徒生是非,让已经忘了她们的人又想起她们,连这平静的田舍翁的日子都过不安稳,因此极力阻拦她去。顾阿秀不死心,乘午后柳枝儿带人拆洗冬被褥的空档,拉着余美人偷偷溜了出去,直奔神仙阁。
太后的离间计逐渐显现出来。涂贵人是个聪明人,她了解了元胤的喜好,不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她自幼与父亲在边塞生活,不仅精通民间俚语各种小曲,还见多识广时常讲些各地奇闻逸事让元胤耳目一新。涂贵人的恩宠越来越隆,大有压过温妃的趋势。要不是太后拦着,涂贵人封嫔封妃皆有可能。
新宠旧爱同居一宫,无事也要生事。温涟漪恨得牙根痒痒,常常故意克扣涂贵人的份例,可涂贵人连讨都不讨。她有皇上不计其数的赏赐,皇后也经常送礼物来。持宠而骄的她十分嚣张当面对温妃说:“娘娘只要高兴全拿去也行,皇上赏嫔妾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嫔妾的鹂莺殿容纳不了。要不那天嫔妾再孝敬娘娘一些?”气得温妃恨不得活吞了她。日日派人盯着涂贵人,存心拿她个错除了她去。日子久了总有百密一疏,涂贵人求子心切,竞让家人从宫外弄来偏方,为防人下毒就在自己屋里生火熬药,弄得乌烟瘴气。终有一天失火了,谁也说不清火是怎么着起来的。人没啥事,可她住的鹂莺殿全毁了。元胤略加训斥就此打住,可温涟漪不依不饶,皇上只得将她降为才人迁宫另居。温妃终于将涂飞花赶走了,眼不见心不烦,等慢慢找个机会再彻底摆布了她。温涟漪听说神仙阁芍药开得比以往更艳,破例没午后小憩,带着宫人去看花。
那一大片芍药花像天上的云彩铺在神仙阁四周,民间素有“牡丹为王,芍药为相”的说法。芍药香清粉詹,高贵迷人,风一吹,那姿态如丰满的女子,聘婷妖娆。在密密的花间冒着红艳艳的芽孢,尖尖的,嫩嫩的,蕴育着即将绽放的生命力。顾阿秀采了一大捧花朵,将花瓣撒在花丛间,自己不管地上潮湿睡在花丛之间。并让余美人采些花瓣将她覆盖起来。她惬意地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花间而眠的快意。余美人体弱不敢像她那样放肆,摘了些花坐到廊上。春意暖暖不知不觉中两人都睡着了。温涟漪一路观赏,兴致勃勃,时而还凑在花朵上闭目嗅嗅花香。忽然睁眼瞬间看到了一双绣鞋,吓得花容失色。李六将睡得正香的顾阿秀提溜出来。睡眼惺忪的顾阿秀愣愣地看着眼前这群衣着华贵的人,半天没反应。温涟漪摸着还突突乱跳的心,厉声喝道:“哪来的不守规矩的奴才,这花是你能欣赏的吗?”顾阿秀想都没想站着就答:“我不是宫里的奴才,怎么没资格欣赏花?难道天下的花都是你家的?”温涟漪万万没想到顾阿秀竟敢顶撞她,不由得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李六,给本宫掌这个贱人的嘴,顺带问问她是什么人。”余美人被惊醒了,见此情形忙跑过来跪下:“娘娘,小女子是美人宫里的美人,小女子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请娘娘恕罪,饶了顾妹妹吧。她睡糊涂了,不是有意要冒犯娘娘的,求娘娘饶了她这回。”她扯扯顾阿秀的衣衫让她跪下。“哦,本宫小瞧了,原来是两位美人,也真是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温涟漪一字一顿的说着。美人出身的涂才人种种对她的不利已让她恨得入骨髓,用了三年才摆布了那个狐媚子,这又冒出两个水灵灵的美人,不由得恶从胆边生,沉着脸“哼”了一声,这是她要动刑的信号,冲出几个太监对着她们一阵拳打脚踢。顾阿秀强劲发了,尽管被揍得鼻青脸肿,嘴里毫不示弱:“就算你是娘娘,我又没见过你。我也是世家女子,奉召入宫的美人。你怎能如此对待我们?”她的反抗招来更厉害的毒打,直至打得她在也无力还嘴,鼻子口里渗出殷殷血水。温涟漪还觉得不解恨,阴阴地说:“李六,送她们去冷宫,让老鼠与她们做伴。什么时候老实了,再说吧。”双颊青肿受了惊吓的余美人一听老鼠二字,心病立即犯了疯狂地抓扯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的尖叫。李六赶紧捂住她的嘴,那知捂得太紧活活地将她捂死了。温涟漪见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命李六将只有出气不见进气的顾阿秀丢进冷宫,料她必死无疑,便带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