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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村妇小梅

中午时分,太阳毒得简直要将人晒化。

一个光膀子的男人正努力挺着腰在太阳底下给人垒墙头。

“巫子,这么热的天你也不回家!”

原来这个光膀子的男人姓巫,他转回头,冲跟他说话的男人咧嘴笑了笑:“干……干完……这……这点儿……再说”。

那男人穿这件汗衫,手里捧着一大碗面条,一边拿筷子指指点点,一边轻蔑笑道:“你家婆娘呢?咋没叫你回去吃饭?”

巫子木讷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嘿嘿笑了几声,转头继续垒他的墙头。

那男人摇摇头,低声道:“没出息的家伙,也还算个男人”。

巫子听见了,可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睛里露出一丝极轻微的悲切。

他婆娘在干嘛?

巫子轻轻叹了口气。

石门村坐落在一个闭塞群山中,南低北高、东伏西翘,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小盆地中,其形状细长,像条头东尾西的游鱼。

之所以叫石头村,一是因为村里不见黄土,只有青石,二是因为村里绝大多数人都姓石,唯有一户姓巫。传说当年石氏族人就是因为巫氏族人陷害,从繁华京城一路逃到这荒山野岭,才躲过了诛族之祸。这唯一姓巫的人家,是当年石族人虏来的人质,没想到就这么长久地活了下来,成为村里唯一的外姓。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可巫家在村里仍然不受待见。石家的女儿是不会嫁给仇人的,所以巫家只能从外村娶媳妇儿。巫家虽然只有这一户,但也真是奇怪,世世代代都是独苗,而且全是儿子。

巫子其实不大,只有三十岁,可他父母死得早,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家里始终穷得叮当响,眼看已经这么大岁数,他终于决定出去打工。谁知一年以后,竟带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儿小梅回来。

小梅细高身材,杏仁儿眼睛,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真是好看极了。

像他这样的男人,能娶个傻子就已经不错,能娶到小梅,一定有问题!

果然,小梅刚到石头村两天,就跟村长儿子搞上了,后来听说还跟村长不清不楚,一下子来个父子同乐。不到一个月,村里关于小梅的风流韵事传得人人皆知,甚至村里的男人们种田之余,再蹲在地头上炫耀什么时候跟小梅来了个颠鸾倒凤。

这些巫子能不知道吗,可除了装聋作哑还能怎么办?

他没有别的指望,就是希望小梅能给他生个孩子。只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从小梅肚子里出来的,就是他老巫家的种。

巫子慢慢往家走着,他家住在村子另一头,独院独户。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家里的黄狗正“汪汪”叫着。

他赶紧停下步子,低头怂脑地躲在墙边。

不一会儿,村里无赖石柱子从院里出来,一边走一边提着裤子,嘿嘿笑道:“梅嫂子,你这馒头可真好吃啊,又细又软,还滑嫩嫩的。明儿我还来讨一口行不行?”

女子的声音在屋里院子里响起:“吃倒行,可不能白吃!”

石柱子哈哈大笑:“我也没白吃啊,不是还使劲儿刨地了吗?”

“滚!”一个鞋板子从院子里飞了出来,没打到石柱子,却正好落到巫子头顶。

柱子这才看见巫子,他没有一点儿尴尬,反而趾高气扬地问了句:“巫子哥,回来啦!”

巫子点点头。

柱子上下瞧他,又想想刚才小梅的丰韵,不禁一阵没好气,冷笑道:“这鲜花可是插在牛粪上了!”

巫子不敢开口,只是低着头,受气包一样。

小梅板着脸骂道:“杵在门口做什么,我火都没生呢,赶紧烧火去!”

巫子赶紧进了厨房,劈柴生火,守在灶台前闪着蒲扇。他已经饿得前心贴在后背,刚才又一直暴晒,现在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站起身,刚从水翁里舀了一瓢水想喝口,可是嘴还没凑过去,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昏倒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己的娘,爹死得早,没见过,娘拉扯他到二十几也撒手而去。娘死之前,含着泪说:“巫家是受了诅咒的,只要姓巫,就没一天有好日子过。”

偏生他又是个胆小懦弱的人,更加受人欺负。

眼泪从眼角滚了下来,巫子悠悠忽忽醒了。一睁眼天都已经黑了,自己还躺在灶台旁。和着他一直昏迷到了现在。

巫子挣扎着爬起来,向屋里喊了两声:“小梅,小梅”。

屋里照着灯,但是没人理他。

巫子昏天黑地的站起来,锅里的面条早就糊成一锅粥,他不顾冷热伸手扒拉了几口,觉得一口气似乎缓上来了,才拖着步子往屋里走。

还没进屋,就听见屋里不光有小梅的声音,还有别的男人的声音。

巫子下意识看了眼黄狗。

黄狗面前扔着一个大馒头,还有一包吃剩的骨头。

黄狗只顾啃着,对巫子的目光不屑一顾。

巫子走到窗下。

男人和女人打情骂俏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格外刺耳。

开始,两个人还调笑几句,然后便是吭吭哧哧的声音,再后来,男人的声音变成了时不常从嗓子里发出的低吼,而小梅的声音则腻地像是在油锅里急急化开的猪油。

这动静,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是在做什么。

屋里的两个人越来越疯狂,男人的声音从低吼变成了咆哮,伴着小梅纠缠不休的尖叫,一下子在疾风暴雨的顶点戛然而止。

巫子听得热血澎湃,悸动不已,可屋里那女人毕竟是自己的媳妇儿,他真想抄起身边的镰刀冲进去,可镰刀就在脚下,他却连弯一下腰的勇气都没有。

房门打开,巫子立时兔子一样躲到阴影处。

男人又与站在门里的小梅动手动脚腻歪了半天才走。

路过厨房时,男人向里面瞟了瞟:“巫子不会死这儿了吧?”

小梅哼哼笑道:“怎么可能,他这贱命且活着呢!”

巫子皱着眉、咬着嘴唇死死看着那男人,果然又是村长。

他想起自己早上还求村长将给小学校刷墙的活计给他,算是可怜可怜他,让他挣两个钱。可村长不仅不答应,还冷嘲热讽。

巫子满腔愤怒,真狠自己没拿镰刀劈了这孙子。

“你在这儿干嘛呢?”小梅的声音传来。

巫子一愣,立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怯懦:“我……我……啥也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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