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微信上，李宇昊对刘焕伟写道。
“杨依依辞职了！”刘焕伟又默默发来这条信息。
“什么时候？”李宇昊又问。
“昨天。”
“怎么昨天不告诉我？”手机面前，李宇昊皱着眉头，又打字问道。
“因为您贵人事忙！整个月都没几次回几次公司的人，哪敢轻易打扰你！”刘焕伟嘲讽道。
李宇昊默默不语，再熟悉的人，过一段时间不联系，也会变得生疏起来。就像《搏击俱乐部》里，经常出差的男主角，对飞机上坐在他旁边的乘客说，你好，一次性朋友！
就像酒店里的牙膏牙刷洗发露，都是一次性的！
很多人都是一次性朋友！
回想你上份工作，许多玩得很好，一起吃饭，一起购买的那些人，还有哪些人和你保持经常联系呢！
因为飞一般快餐店事忙，所以李宇昊回去公司开大周会或者小团队会议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每次都是选择请事假，杨依依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李宇昊的业绩又一直是全公司第一，给她争了好大的脸面，所以都批准了。
但团队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待遇了。伴随着公司提供的产品批发价格越来越贵，他们的业绩也越来越难做，经常被叫回公司批评，常常开会到晚上十一点多。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患不均的他们对于李宇昊心里有些微词吧，可能在他们看来，彼此已经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业绩好享受特权的李宇昊还有业绩不好经常挨批的他们。
“为什么杨依依辞职？”良久，李宇昊又问。
“韦毅这个月业绩不好，上面的人想开掉他，为公司节流。杨依依看不过去，据理力争，毕竟韦毅上个月的业绩是我们团队里，除了你之外最好的。我是接手了肖卫强的区域市场，这个月业绩才没有那么难看的。”
刘焕伟发来一段话。
“然后谈着谈着，杨依依就跟上面吵了起来，最好杨依依发狠话说要开除韦毅就把她也开除了吧。然后上面的人考虑了一下子，就把两个人开除了，哦，不，是劝退了，没有补偿的。”
“杨依依带的团队不是全国第一吗？公司怎么可能现在就卸磨杀驴？”李宇昊不解。
“你还不知道呀？其他团队的人都在传，杨依依是运气好，捡了你这个被陈栋奇扔出来的销冠，不然的话全国第一哪轮到她?恐怕上次被劝退的主管就是她了。他们说团队里，除了你，我们几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李宇昊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发了个“…….”
“依依现在在干嘛？”李宇昊又问。
“不知道，可能在家吧。她请我们下午去川香阁吃个散伙饭。你去吗？”
“去，肯定去。”
“依依有什么打算？”李宇昊再问。
“都说了不知道了，要不你自己问她。”刘焕伟有些不耐烦了，也许是因为是依依和韦毅被辞退的原因，也许是联想道他自己吧。
“恩。对了，肖卫强去哪里了？”李宇昊突然想到。
“肖卫强好久没在我们小团队的微信群里面说话了。”
虽然肖卫强被公司劝退了，不再属于快购公司员工，但杨依依并没有将他踢出小团队的微信群，每次讨论工作就没有避开他。
刚开始，肖卫强还时不时会在里面转发一些段子新闻，或者插入聊天话题，但慢慢地，肖卫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最近李宇昊都好像没见过他出声过。
“肖卫强找了一家互联网工作，上班去了。”刘焕伟答道。
“做什么的？”
“好像是做蔬菜果类供应链的。”刘焕伟不太确定地说。
“好搞吗？”李宇昊问。
“难。听他说，配送问题多，食材问题也多，还经常缺货，最重要的是，公司名气不大，开发商家很困难。”刘焕伟道。
“做不出业绩还经常被主管骂。”刘焕伟又补充了一句。
李宇昊又不知道回什么好，如果是以前，他还是感同身受地发一句，现在混口饭艰难呀！
可是现在，哪怕月薪上万对他都没有太大吸引力了。九月份这个月，上半个月扣除了工资和其他成本，大概入账25万元左右，全部拿去承租下湘香酸菜鱼，下半月，一天3万营业额，扣掉各种支出和纳税，也有接近33万左右。
一个月加起来都有58万收入了，他已经属于那些增加别人平均工资的那一小撮人了。
聊天冷场起来。
一会，刘焕伟也是发现无话跟李宇昊说了，发了一句，“中午十二点，川香阁见。”
“恩。”李宇昊回了个字。
坐在小区房客厅沙发上的李宇昊静静不语，阳光在他身上温柔地逗留，电视上播放着流行电视剧，李宇昊的心思却不在它上面。
不远处一只巨大的白玉蜜蜂，在大快朵颐地吸着一罐罐蜂蜜，养的膘肥体壮，怡然自得的样子。
李宇昊突然默默打开了快购公司的GZ微信群，他才突然发现，原来数百号的GZ分公司微信群，只剩下不到50号人，而属于市场部的李宇昊估摸着不到20来人。
原来不知不觉中，那么多人走了呀！有些也许是被劝退，也许可能就是看不到未来了。
李宇昊翻了翻，发现许多陈栋奇团队的人也走了，倒是陈栋奇和吴思远还在，反而业绩之前最出色的马永俊却是已经离开了。
当初吴思远动不动开口就说让陈栋奇开除他，结果最后留着还是他。李宇昊有些无语。
网络上说，“那些哭着喊着要走的人，从来都不会真正的离开。真正想要离开的人，挑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披上一件大衣出门，消失在冬日的阳光里，再也没有回来。”，真的没有骗李宇昊。
“也许我也该离开了。”李宇昊心里突然出现这个念头，并一发不可收泛滥开来，是的，他真的该走了，当初留在快购公司，除了为了打陈栋奇脸，证明他是“瞎了狗眼”外，就是有一群玩得还不错的同事在。
陈栋奇，李宇昊现在已经不放在心上了，那些玩得好的同事也无声无息离开了，一个月几千上万的工资李宇昊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好像，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这念头越来越强烈，李宇昊猛地下定决心，他关好门窗，打了个70多块钱的的士，就去了公司办公室，直接找到了人事欧文媚，说，“文媚，我要辞职了。”
“什么？”整理着文档的欧文媚不敢置信。李宇昊在公司最近风头正劲，业绩出现到公司总部高层都经常表扬的人，怎么突然提出来离职呢。
“我要辞职。”李宇昊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欧文媚不解地问，李宇昊现在月薪有上万，为什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做了！”李宇昊回答得很任性，任性到人事欧文媚很无语。
“那你等一下。”欧文媚起身进了小办公室，找GZ大boss商量去了。
一会欧文媚走了过来，对李宇昊说道，“老大找你。”
李宇昊点点头，走进了小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GZ大boss就对李宇昊道，“坐，宇昊。”
李宇昊面无表情地坐下，对GZ大boss说道，“老大，我要辞职。”
“为什么？”GZ 大boss问了个同样的理由。
这次李宇昊不好用“不想做”这个理由来搪塞了，他说道，“这段时间很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给你放长假休息一段时间。”对于这个给他涨业绩的大将，gz大boss还是想抢救一下的。
“不了，我想彻底休息一段时间。”李宇昊摇头。
“你这段时间业绩做得非常出色，管理层已经在考虑升你的职，让你带团队了。”gz大boss又道。
“不了，我真的累了，我想辞职休息一段时间了。”李宇昊还是摇头道。
看来是无法留下李宇昊了，好在李宇昊的市场已经开拓出来，只要找人维护好，那李宇昊的作用还是可以替代的，就让他走吧。GZ大boss看出了这一点。
他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挽留了。不过做人做事都要有始有终，我希望你将区域市场向接任者交接好。”
“恩，我走之后，杨依依团队就只剩下刘焕伟了，到时候我的区域应该是给他负责的，我会跟他交接好的。”李宇昊说道。
按理说，他既然决定要走了，那就不要对公司的业务再继续指手画脚，这样会给管理者的心里留下不好印象：你都不是自己人，还那么多嘴干嘛！
不过这时候的李宇昊也不care了！
李宇昊潇洒地走出办公室，和人事填好辞职确认书，签名，交出工牌之类的东西，就彻底跟这家快购公司说“拜拜了”。
人事说这个月的工资和提成，会在下个月打到他的工资卡上。
李宇昊笑笑表示知道了，就在办公室文员难以言喻的目光中走出办公室。
出来后的时间还早，才十点多，十一点没到。于是李宇昊找了家小资咖啡店，点了杯40多元的摩卡咖啡，上了两碟30多块钱的手工烘焙曲奇，听着咖啡店里播放着不知道哪个国家的音乐，品着嘴里难喝的咖啡味道，看着咖啡店玻璃门外面来来往往面色匆匆的路人甲乙，不知不觉就醉了！
“如果没有那场梦，那只巨蚯，也许被劝退的就是我了吧而不是肖卫强了吧？”李宇昊心想。
十二点的时候，刘焕伟打来电话，询问他在哪里？
李宇昊回过神来，回了句，“就快到了。”
李宇昊结了一百多元的账，带着没什么变化的胃口，匆匆赶往川香阁。
一进门，李宇昊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早就被劝退的肖卫强，桌面都上了一盘菜了。
“哎呦，我们的销冠到了，果然冠军就是不一样，迟到得理所当然。”刘焕伟调侃说道。
李宇昊撇了一眼白眼给他，坐了下来，先夹了一口青菜祭祀下五脏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辞职了！”
“什么？”全场大惊！
“你开玩笑吧？”刘焕伟首先问。
“没有。我跟你聊完天后，就跑去辞职了。做着没意思了，不想干了。”李宇昊施施然说道。
“我才让他推荐你做主管。”杨依依也是满脸不信。
“不用推荐了。”李宇昊微笑道。
“那为什么吗？你现在业绩加底薪，一个月也能拿上万工资吧。”杨依依问道。
得益于生意兴隆的飞一般快餐店，李宇昊的快消品业绩就是节节升高，每天都要在快购商城订个2000元的快消品，一个月下来就是6、7万。按提成百分之十计算，一个月光提成就有6、7千，加上底薪，税前1万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工作太累了，想休息下！”李宇昊还是拿出这个理由，事实上他也没骗他们，飞一般快餐店、如意超市、特种调料、巨蚯日益增加的胃口、挑食的白玉断翅巨蜂每天要吃上十几二十罐的蜜蜂，都让他忙得团团转。
只是他们不知道李宇昊说的工作是指什么工作！
他们都以为李宇昊只做了快购公司业务的工作。
所以他们包括杨依依在内，都是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李宇昊：整个公司就没有比你更轻松的业务员吧！
“不说了不说了，来，吃菜。饿死我了。”李宇昊又夹了一口菜吃，虽然这味道远远不能跟他店铺的饭菜相比较，此时吃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对了焕伟，我跟上面建议了，让你去接管我的区域。”
“希望吧。”李宇昊突然走了，整个杨依依团队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前景迷茫，此时也只是随口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