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不知哪一处的一栋楼房上,正有两个人坐在房顶,似乎在欣赏黄昏那泼洒出来的练匹与铁青色的夜幕搏斗的画面。
“明明已经日薄西山了,还挣扎么?”其中一个人望着黄昏喃喃自语,那是一个女孩,一头银色的长发瀑布一般垂到她那细柳似的腰肢,一身黑色紧身装束使她好像刺客一样,很是过分地将她那摄人心魄的曲线勾勒出来,更不必说她那精致的面孔,对于柳寒锋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年来说,那是百分之百的暴击啊!要是遇到这种对手,不用打,光是看着,再加一点联想,流鼻血就可以流到死,或者对方一句“去死吧”,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抽出剑来抹脖子,而且要摆出最帅的姿势,大吼一声烂到爆的煽情台词“我的仙女,我愿意为你而死”,之后光荣……
“这自然的奇妙着实令人着迷啊……”他身旁坐着的那位男子,白衣胜雪,意味深长的说。他便是之前欲帮柳寒锋解围的那位绝美男子,白昃。在外人看来,这一男一女在一起,真是绝配啊!
“哦?这世上还有你觉得奇妙的东西?”少女似是挖苦。
“怎么,在蕴蕴看来我已经老到可以麻木一切了?”白昃笑了笑,“看来蕴蕴还是不了解我啊。”
“了解你?还不如让我把那些通史都背一遍呢?”被称为蕴蕴的少女白了他一眼。
“真是不给面子啊……”白昃的语气很是轻,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这个语气,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一般。
“你今天为什这样做?”忽然蕴蕴问道,“你不是向来不想参与人间琐事么?”
“一时心血来潮。”白昃道。
“以那副丑态?”蕴蕴冷冷地嘲讽道。
“及时行乐。”白昃不以为意。
“呵呵,”蕴蕴冷笑,“要是三百年前你说这话我还能天真的傻傻的相信。”
“啊,原来蕴蕴长大了,聪明了呢。”白昃伸出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哼,少转移话题。”蕴蕴倒也是不反抗,反而有些喜欢。
“这个,不可多说。”白昃说。
“什么不可多说,还不是为了讨好那个女人?”蕴蕴撇了撇嘴。
“我就那么不堪,还要讨好别人?”白昃问道。
“哼,你以为你多有出息啊?”蕴蕴冷冷地说道。
“唉,不乖了,还是小时候可爱些,追在我屁股后面要糖吃。”白昃叹了口气,又揉了揉少女的小脑袋。
“明明是你做贼心虚!”蕴蕴说道。
“贼?你看我这玉树临风的模样,哪里像贼?”白昃展开双臂,像是展示自己般的说道。实际上他绝不可能是贼,因为只要他站在大街上,随口说个什么,那些少女一定会发疯地争先恐后地为他抢来!
“喂!老家伙,你都偷了人家姑娘九世了,不是贼是什么?这一世还不肯放手?”蕴蕴转过身来,看着白昃。她没有像那些少女一样春心荡漾,因为这张脸她都看了几百年了,早就审美疲劳了。
“九世了么……真短暂啊,既然已经九世,说明我俩的缘分很深啊,连上天都要让我们再续前缘呢。”白昃看向远方的余晖,目光迷离。
“就你?还信天?虚伪!”蕴蕴向他吐了吐舌头。
“当真丝毫情面都不给啊……”白昃苦笑,然后问,“那你今天又为什么偷吃他的烧鸡呢?还变成那副——丑态?”
“我、乐、意,管得着么你。”蕴蕴又白了他一眼。
“唉……”忽然白昃叹了口气,很沉重的那种,这样的语气在他身上很少见。
“怎么了你?”蕴蕴稍显关切地问道。
只见他沉重地摇了摇脑袋。
“有话就说出来嘛,扭扭捏捏的,奇怪死了!”蕴蕴喊道。
“当年你父母把你交给我抚养,却不料我竟然将你培养成这般的不通情达理、目无尊长,这样又有谁敢娶你?要是你父母在天有灵,定要戳着我脊梁骨骂我吧,而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啊,罪过,罪过……”他垂下眼帘,气息悠长的说。
“喂,你不要这样。”蕴蕴说道。白昃依旧是闭着眼,看样子似乎的确很痛心自责。
“好啦,我以后不再跟你抬杠、拆你台了行不行?”蕴蕴假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但是后者不为所动,于是只得放下架子,抓起他的胳膊,嘟着小嘴撒娇地说道,“哎呀,白叔叔最好啦,最疼爱蕴蕴了,是蕴蕴不懂事,惹您生气了,蕴蕴再也不敢了,您就不要自责了嘛。”说罢,她把玉手放在嘴边,像猫那样深处舌头舔了舔那晶莹剔透的手背,然后对着白昃发出一声“瞄”。要是有人看到这一幕,心都会化掉,尤其是柳寒锋这种少年(倒不是特意针对他,只是他的确可以代表绝大多数没什么长处的普通少年人),一定会一鞋底抽到白昃脸上,骂一句“蠢货,身在福中不知福,让开!放着我来!”,然后挤眉弄眼的对着蕴蕴谄媚、献殷勤。
“你说的,不许耍赖哦。”白昃悠悠地睁开眼,站起身来,在黄昏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顾在原处呆若木鸡的蕴蕴,轻松地道了句“找食去喽。”之后身影便消失在房顶,只留下黄昏,秋风,还有蕴蕴。
“哇,你耍我!休走!”蕴蕴恼怒,身影也一闪,叶消失在了屋顶。
于是这里剩下的只有黄昏的余晖还有瑟瑟的秋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