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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二世界

教堂之外,月牙渐渐露了出来,为全世界增添了许多光亮。风和雨不知何时已经退去了,留下这被践踏的满目疮痍的世界,等待着新生的朝阳。

“范海辛,你要挺住!”我想呐喊出这强烈的声音,却依旧无能为力,那强劲的外力如阴云笼罩,好似一只看不见的手,已经控制住了我的喉咙,连喘息都难上加难。

我的身旁,那个号称“怪物猎人”的男人已经没了气息。他的胸前,热乎的鲜血从插入的短剑剑刃上,顺流直下,仿佛时间的声响,一秒一秒,一滴又一滴的掉落在教堂的地面上,那血迹的范围越来越大。

“不!”米亚将插入短剑的双手从宫本武藏的手中挣脱出来,仿佛身体失去了重心,倒在地上。她睁大了双眼,早已成了一个泪人。

她不敢相信,自己亲手杀死了范海辛,这是一直保护她的勇者,却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米亚捶打着“祖父”的腿,再也没有了对他那最后一丝的亲情。

“有一天你迟早会明白的,米亚,你今天做的事情很有意义。”老者低头看着那抓狂了的女孩说道。他看了看我,对宫本武藏说:“这里交给你了,赐予你神力的事,改天再说。”随后,他冷冰冰地看了米亚一眼,便走出了教堂,就像刚刚做完礼拜的信徒,显得那么淡定自若,好似平常。

宫本武藏将老者送走,便迫不及待的返了回来。他用刀触碰了几下范海辛的头,一动不动,那外力仍旧作用在范海辛的身体上,亦或是尸体上。宫本武藏笑着,仿佛在享受着蹂躏范海辛的时刻。

“达摩,我苦等你几百年,没想到却在这里了却了我的心愿。到了现在,你之将死,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宫本武藏把脸转向我的面前,笑的更加灿烂。“既然神使老头子已经不避讳了,那我可以透露给你一点消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反正你的心脏也马上就要停止跳动。”他得意的瞧着我说。

“告诉你,红色世界即将主宰最薄弱的一环----蓝色世界地球,从而占领整个太阳系,八大行星的一切生物即将承受灭顶之灾,你们的文明将划上休止符,被我们反体一族取而代之。”说完,他的表情像看待牲畜一样的看着我,让我知道就算对这一切阴谋有了一知半解,也无所谓,伴随着诡异的笑脸,他高举长刀向我砍来,就像对我执行终结审判的刽子手。

我下意识的想闭上眼睛,竟连做出这样小的动作都无能为力,只能任他宰割。可宫本武藏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因为他的后背被利器所击。虽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却还是让他好奇的回头看,到底是谁打搅了他的雅兴。

米亚此时正手持范海辛那断掉的半截大剑,眉头紧皱地盯着回过头的宫本武藏说:“德古拉,我要杀了你。”她的脸上已经不是那温柔的女孩模样,双腿直挺挺地立于地上,半弯着上半身,一副攻击架势,像是一名无所阻挡的战士。她的眼神已不再娇宠,而是充满了仇恨与愤怒,可见那娇小的躯体里,住着一份坚强无比的心。那是颗受过伤的心,仿佛对这世界的一切邪恶恨之入骨,并终究决定亲手解决掉这些邪恶。

“就凭你?”宫本武藏笑的合不拢嘴,捂着肚子差点笑倒在地上。他指着米亚,不知道是嘲笑她几乎为零的力量,还是那手中紧握着的半截银剑。

说实在的,米亚虽然内心充满了仇恨,可那弱小纤细的胳膊,连双臂合力持剑都将就不了太长时间。就在宫本武藏的笑声渐渐消失的时候,足以见到她吃力的样子,她的手已经慢慢下坠,哪还有什么攻击的力量。

可米亚咬紧牙,持剑的手又向上冲了一小段距离,而后她又在安定自若的坚持着战士的姿态,这让宫本武藏又掀起了新一轮的狂笑。

“别以为神使老头没有命令,我就不敢杀你。”宫本武藏笑够了,他把米亚费力的一击轻而易举地挡住,并走近米亚一侧,将自己那好像被灼烧过的脸凑到她的面前,鼻尖将碰的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这种微弱的声音并不是悄悄话,而是充满着警告和威胁。

宫本武藏转身走回我的身前,重复着举刀的动作,眼睛却突然向右一瞥,忽的扭身一把接住米亚袭来的半截剑。“你找死。”米亚的偷袭彻底激怒了他,他撇开长刀,一手抓住米亚的头发,另一只手将短刀插向她的下颚。

这一瞬间,让我想起住2教授的死。住2教授那噩梦一般的脸,竟与米亚天使一样的面容如此相似,这个世界,美与丑无法避免,却可以在善与恶之间做出选择。还有范海辛,你们都是善良的,都是为了对抗邪恶势力而存在的。

而我呢?

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我来到这个世界能做什么?

看着范海辛孤军奋战地对抗桑奇拉?完全忽略住2教授的功勋,对他只是以貌取人?眼睁睁地看着米亚这弱小的女孩,即将被魔鬼杀害?

如果这一切都是被游戏副本安排设定好的,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都是因为我?

反体、红蓝世界、范海辛、德古拉、宫本武藏、住2、米亚、神使。。。。。。

李白、三个世界。

我,达摩?

不,不能坐视不管,爸爸,妈妈,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

万千思绪在我的脑子里无限次的轮回与徘徊,从我的心脏迸发而出的血液让我深深感觉到,脉搏的涌动和躯体的复苏,一股强悍的力量贯穿于我的全身,无处释放。这力量终究憋闷不住,仿佛在我万千颗毛孔中找到了出路,万千金线散发出去,慢慢凝聚变大,形成了光线、光面、光体。我再次被金光包围,闪烁耀眼的布满全身的法印显现出来,那是这无名力量的标志。

笼罩在我身体周遭的无形外力,如临近初春的冰霜,开始一块一块地崩裂开来。这一系列感觉从初始到结束,却不到一秒钟,我的躯体终于重新获得了解放。

宫本武藏的刀尖已经顶在了米亚的下颚,一滴粉红色的血液从那嫩滑无比的肌肤中破蛹而出,刀子还在向头颅里面扎进去,伤口从一个血点慢慢变大。

“大梵般若!”

“不好。”宫本武藏感觉到一股非比寻常的力量向他袭来,使用神速之技想要窜到一旁安全的地方,却已经来不及。没等他身上的神速光圈画完一半,金光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

。。。。。。

没有了风,没有了雨,没有了电闪,没有了雷鸣,没有了打斗的喧嚣,没有了血滴的回声,教堂内外一片安静。

“宫本武藏,你永远战胜不了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宫本武藏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他的铠甲像被火炮轰击过一般,残破不堪,崭新的裂痕像被闸刀切开的铁皮。我走到他的跟前,看着他失去紫焰的黑瞳说道。

“你。”宫本武藏费劲全身的力气,手指终于可以微微抬起,指着我的脚,只能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死到临头,他仍然不敢相信刚刚瞬间发生的一切,死要面子地质问着我。

“因为,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我向他揭晓答案,只见他轻微抬起的头,在听到答案后,重重栽到地上,就连那黑瞳里的最后一星火种也很快地熄灭了。

我回头,心存最后一丝希望地将手指放到范海辛的鼻子下面,等了许久,仍旧没有任何气流在流动。我叹息地摇了摇头,跑向昏睡已久的米亚。

。。。。。。

“我们还活着?”米亚在我的怀里醒来,仍然紧张的环顾着教堂的每个角落。

“是的,德古拉已经死了。”我温柔的对她说。

“范海辛呢?”她匆忙站起身,摇晃这身体,又跌到下去,栽到范海辛的脚下。她摸着他冰凉的脚踝,他的血迹蹭到她的脸上。

我连忙扶起米亚,她呆呆地看着我,并没有哭,也没有任何话语,更没有马上擦去脸上的血。

这时,教堂的大门被打开,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门外,仿佛被一条金色的隧道覆盖住了,一条同为金色的路铺向远方,那让我想起了击败李白假身之后的副本传送过程。

我绕过宫本武藏的尸体,走近了大门。门外隧道的空间上方,一块悬空的字幕依稀可见:“任务完成,吸血鬼头子德古拉被成功消灭,恭喜你,请进入下一个世界。”

从教堂的玻璃窗看向外界,朝阳已经再次升起。我回头看向米亚,她也正看着我,但没有问我要去哪里,看样子她更不想知道那隧道的尽头是哪里。

“我总觉得,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她对我说。

我默许地点点头,和她将失去外力作用的范海辛的遗体抬放在耶稣的脚下,虔诚地祈祷,渴望他和住2教授能够得到安息。

仪式完毕之后,米亚坚定的看着我说:“你走吧,期待我们还会相见。”我向她摆摆手,想让她跟我一起走,又想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却都咽了回去。

是的,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我,也如此。

我走进金色的隧道,回头看了看米亚。她此时正拾起范海辛生前那爱不释手的剑和弩,和住2教授还没来得及使用的药水,像收藏至宝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擦拭、抚摸。

她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感受雨夜之后朝霞的温暖。金色的隧道口慢慢变小,最终定格在米亚看向我的瞬间,直到隧道入口被金色的墙完全封闭,她的眼神才消失不见。

这一夜,对于我们来说,太长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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