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比赛成绩下来了，我们班的李晓晓同学得了全国第二名，顾妥同学虽然没得奖，但是比赛中的压轴题只有顾妥同学解出，用的还是一种新型解法，所以数学协会特此为他颁发了特别奖。让我们把掌声送给他们。”
然而台下却静默无声……
顾妥红着眼吼道：“我们只想知道海老师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么久了警察半点都没消息！”
“我们都特别担心海老师，校长，现在还是没消息吗？”
坐在教室最后的费澈涵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只是见他肩膀不时的的颤抖一下。
谭泽恩背挺得直直的，仿佛这样他的心，才能更坚强些。
他上周四的时候，他过看见费老大和夏恒在四名广场，周五老师就没来。几天后学校在老师宿舍也没找到人，学校最终报了案。警察给出的信息只有老师最后出现的地点——四名广场。
班上的人纷纷质问他，他却抱着一只狐狸一声不吭，可他分明在他眼中看见的浓重的悲痛！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他没人知道。
“顾妥，这是警察在海老师宿舍找到的，是留给你的。”
顾妥从校长手中接过《旭阳2》，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狂草的五个字：赠顾妥，海月。
“呵——”顾妥笑出声，眼泪却沿着脸颊掉在书页上，“我以为……她是骗我的……”
他翻开崭新的书，窸窣的翻页声回荡在死寂的教室里，回荡在同学们的胸膛上。突然掉出一张白色信封，顾妥捡起一看，信封上只写着季年雪三个字。
季年雪撕开信封，白色的信纸上只有一句话：勿忘本心，她是你母亲，也只是你母亲而已。
咻的攥紧手，信纸一下被攥的皱巴巴的，她余光一瞟，把信封翻面，上面有一个地址，半响过后，季年雪把信封捋平，叠好，珍而重之放进信封里。
放学过后她准备去那个地址看看，谭泽恩追上来：“我陪你去吧。”
“恩。”她知道就算拒绝他，他也会照样跟上来，索性就让他跟着了。
——
这家店有个简单直白的名字，两人抬头，一块很古风的牌匾：老牌铁匠铺。
“欢迎光临！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季年雪一怔，是啊，她来干什么？随即就要转身离开。
“诶，那个小姑娘，就你，对就你。”
一位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叫住她：“小姑娘叫季年雪吧，我等你好几天了。之前你姐姐来这修了一把匕首，说是她妹妹会来拿，叫季年雪。”
季年雪打开黑色的包装盒，她的匕首完完整整的躺在里面，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这是她爸爸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了，她一直随身带着，那天她一时冲动在教室和老师打起来，匕首断了后尽管她知道老师并没有错，但是心里不免怨恨。
这一刻，她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像要碎了一样，痛的她没了知觉。
不……
不……
不……
老师，我错了……
谭泽恩轻轻拥住她：“老师那么厉害，一定会平安的。”
“三年前，我爸死于一场车祸，钢管直直的穿过他的脑袋。警察把那场车祸判定成意外。但是我知道，他是那么小心地一个人，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从小她就和老爸的关系最好，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对她也很好，但是她就是怎么都和她亲不起来。车祸后，她急急忙忙从学校赶回来，见过老爸的遗体后，她强撑这身体偷偷去了车库。那辆老爸最为钟爱的大众，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
她摸着满是划痕的车盖，想起她曾经问老爸：“爸，你又不是买不起其他车，干嘛非得开这便宜又难看的车？”
老爸摸摸她的头，哈哈大笑说：“这辆车还是你给我选的，不过当时你还小，已经记不得了。”
然后又不知道想起什么，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也是你妈妈送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
至今为止，她依稀记得那双大手的温度。
她经常见老爸修理这辆车，因为开了多年了，为了安全，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检查一下。
“砰”的一声，她掰开已经坏掉的车门，探身进去细细检查了一下，勾起散落的电线，果然刹车线是被剪掉的，她死死扯着，细细的电线把她水嫩的手勒出深深的红印。
她脑子乱乱的回到家，经过爸妈的卧室下意识的放轻脚步，妈妈，这个时候应该更难过吧……
“我叫你把他弄进医院，最近一两个月出不来就可以了，是叫你把他弄死的！”
“钱？事情办成这样你还想要钱，你做梦去吧！”
“你敢，这事要让别人知道了，我俩都得完蛋！”
“放心吧，警局那边我都办好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年雪心中仿佛晴天霹雳，巨大的黑暗将她吞噬，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这不是真的！
“妈，你在说什么！”
“年……年雪你回来啦。”年雪妈妈连忙把电话挂了，“早点去休息吧，爸爸的后事我会办好的。”
“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女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上前握住她的手：“年……雪雪，你在说什么？你累了，先去休息吧，乖啊。”
季年雪狠狠甩开，撕心裂肺的吼道：“我都听见了！我都听见了！听见了！啊——啊——”
她突然蹲下，手指插进头发里，使劲拽下几把，细长的发丝飘过女人的眼前。
“年雪！年雪！我……我……”
“啪！”
季年雪突然站起给她一巴掌：“滚，滚啊——”
那天以后，她把自己所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好几天，她妈也不敢来找她，每天只是把饭菜放在门口，再原封不动的拿走。
终于有一天她若无其事的出了房门。
谭泽恩心里不是滋味，这个女孩，小小年纪，却经历了世间最残酷的事。
“为什么？”
“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的人，何止她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