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发现伊索尔达尸体的时候,颜守渊心湖猛地炸起,穿石裂空,让他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但很快他就冷却了下来,冷得如同北极那千载不化的寒冰。颜守渊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绝对专注的状态。
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谋杀伊索尔达的人找到,然后用尽一切酷刑折磨他,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赐其一死,但这还没完,他的灵魂将会被打入森罗地狱,饱受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纯然的怒火,似乎只有痛饮无尽的鲜血才能浇灭。
这怒火是因为伊索尔达之死而起的么?
是,但也不全是。
他固然已将伊索尔达当成了朋友,但无辜少女的死,唤起的尘封记忆,才是这一切的根源。
在孤儿院的日子,掌握着心灵异能的颜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所有人都要在他的恐怖幻觉下臣服,任其欲取欲求,但偏偏有一个盲女能够免疫他的控制。
或许是因为眼盲的缘故,颜渊掌握的光怪陆离的幻象对她全无效果。这样一来仅凭声音,颜渊还吓不倒胆大的方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新鲜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一探究竟。触手可及的果子尝起总是不够香甜。
颜渊厌烦了那些只会顺从的奴仆,毕竟主人和奴隶是不能成为平等的朋友的。那么在颜守渊六岁之前,唯一能够交流的同龄人就只有方茹。自然,两人很快就成了最好的朋友,最合拍的知音。
方茹和颜渊二人好得如胶似漆,简直是一对连体婴儿,他们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去。
颜渊是方茹的眼睛,方茹是颜渊的聆听者。在心灵通感的帮助下,方茹看见了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而颜渊有了方茹这片净土,也不至于沉沦到无间地狱。他们各取所需,度过了一段像金子般珍贵的岁月。
但这一切都在他五岁那年戛然而止,孤儿院转来了一个新的副院长——一个有恋童癖的变态。而不幸的是,方茹虽然眼盲,但却是所有孤儿中长的最漂亮的一个。
水汪汪的大眼睛,吹弹可破的白晳肌肤,一切的一切都让变态垂涎。他根本忍不住对方茹的渴望。年仅六岁的颜渊又怎会了解这种变态的欲望,所以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副院长将颜渊和方茹一起带到了他位于三楼的办公室。一个身为变态早有准备,一个自恃异能胆大包天,两相结合导致悲剧的发生。
就当颜渊想用幻觉使副院长听命于他时,被色欲冲昏了头脑的变态像是猛兽一样的朝着方茹扑了过去。这个时候,不管是再恐怖的场景也不能让其屈服。他紧掐着方茹的脖子,等到她的脸因缺氧而变得通红时再放开,在这一紧一松之间,他变态的欲望更加高涨。
颜渊冲上前来想要将他拉开,却被他一脚踹中肚子,横飞了出去。
“小宝贝,你不要着急。等我陪小可爱玩完了,就去陪你。啊,喔!”
变态兴奋地开始呻吟了起来。
“渊哥!救命,救命啊!”
方茹的呼救声越来越弱,逐渐近乎于无,甚至连气息也消失了。但正在兴头上的变态又怎么注意到这些?他一味地卡紧方茹的脖子,直到她的脸变成青紫色··。
眼前的这一切被颜渊一点不漏地尽收眼底,成为了他终生挥之不去的梦魇。他的人生因此被永远地改变了。
颜渊受到刺激觉醒了能够直击心灵的幻术异能,但方茹已经死了,一切都晚了。
“要是我能早早地控制住他,要是我能不那么自信,要是我能再强大一点,要是我……是不是方茹就不会死?”
颜渊后来折磨了这个变态长达半年之久。这段时间里,这位副院长享受过人类历史上所有曾经存在的酷刑伺候。甚至到了后期,颜渊自己推陈出新,发明了很多更为可怕,连说出来都是禁忌的刑罚。
在复仇的同时,颜渊也被仇恨所扭曲,就好用一张白纸去擦拭桌上的油污,桌子是干净了,但是却白纸毁了。
……
……
浮在半空中颜守渊,闭上了眼。
万象之宏图于此间展开,整个风盔城都被倒映在颜守渊的心湖之中。将所有的信息收集完毕,他才睁开了眼,落到了伊索尔达身旁。
念力一动,散乱在外的脏器便自动飞起,返回到伊索尔达的身体里。颜守渊脱下狼皮大衣,披在她赤裸的尸身上,然后轻轻地合上了伊索尔达无神的双眼。
将她拦腰抱起,颜守渊想先将她带回烛炉堡。
“先生,请节哀!不过你不能带走她的尸体,我们还要调查,但是你可以把她送到旁边的亡者之厅里。那里是死亡与祭礼之神阿凯的神殿,在风盔城中去世的人我们都送到那统一下葬。”
调查守卫看颜守渊是东方人,特意为他解释道。
亡者之厅和塔罗斯的神殿紧挨着,就在颜守渊右手边。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个亡者之厅,它们通常就是该城市的大型公墓。阿凯的祭司会为死者做好防腐蚀处理,然后将他们安葬在地穴之中。
空旷的神殿里空无一人,颜守渊便径直走进了地下公墓。果不其然祭司海吉尔德正在这里处理死尸。颜守渊先将伊索尔达放在了右侧的石洞之中,转头对祭司说道:
“我的朋友先暂时放在这里,你的任务就是不要让任何人破坏她尸体。我想这个应该能让你满意。”
说完,颜守渊递给了海吉尔德一块石榴石,便不再理他。
一道冰噬术从颜守渊左掌发出,无尽的冰霜覆盖了伊索尔达的尸体。颜守渊大概用了十多分钟才将石桌连带着伊索尔达完全封在了冰晶之中。
隔着亮蓝色的寒冰,颜守渊将伊索尔达苍白的面容刻入脑海。
“这个凶手不是第一次犯案了,之前风盔城中已经有三个年轻女孩被杀了,闹得城中人心惶惶。凶手的手段十分残忍,这些可怜的女孩都被开膛剖腹,取走了内脏。我怀疑这跟领主的首席法师巫恩菲斯有关系,坊间传闻说他私底下一直在研究死灵法术,所以大家都把他叫作活死人。”
祭司叫住了颜守渊,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他道了声谢,压抑住心中奔腾的怒火,转身出了亡者大厅。
万象宏图笼罩了整个风盔城,但是却有五处地方他无法探查的,国王宫殿、塔洛斯神殿、亡者之厅、卡利斯托古玩店,还有一处豪宅。前三处无法探测很好理解,宫殿有古老庇护法阵,神殿有神灵的注视,这都很正常,但是为什么后两处也会有魔法保护?
天际的原住民诺德人一向认为魔法是弱者才会玩弄的小把戏,对于敌人他们只会迎头痛击,并不喜欢搞一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来保护自己。
伊索尔达的伤口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刀伤,但是如果用精神力去观察,你就会发现伤口处缭绕这一股黑色的魔力。这魔力久久不散,仿佛在禁锢着什么。
颜守渊从尸体上提取了一缕漆黑魔力,吞进识海,试图分析他的效果和成份。这么做就相当于你在做化学试验时偷尝试剂,很不明智,但绝对有效。比如说硫酸铜的水溶液尝起来就是苦的。
漆黑魔力一入识海就像火星碰到了干柴,大肆吞噬着颜守渊的精神力,颇有点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意思。从一丝一缕很快地扩散开了,形成了一朵遮天蔽日乌云。
颜守渊有点慌乱,不过他当机立断地就,用一道阳属性的灵气把乌云和剩余的精神力隔离开。然后调起了毁灭真意注入到精神为之中,燃起了汹涌的灵魂烈焰。
这是他发明用来和其他精神力者交战的武器。当初为了提取毁灭之意,颜守渊可是翻遍了中外的战争史,将杀戮征罚,灭国屠城的精神加以概括,得到了这股纯然地毁灭意志。
精神世界里的战斗凭借的其实就是一种种不同的意念,物质世界的存在根本上无法干涉这里的战斗。
毁灭之焰灼烧着这片乌云,焚烧之后留下的灰烬,是一团黑色蝌蚪状符文。虽然有效,但是毁灭之火灼烧的速度实在太慢,一刻钟过去了,乌云才缩小了三分之一。
在这种紧要关头颜守渊怎么可能坐下来和这片乌云慢慢磨。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起了扎格所授的霜降冥想法。他从气海(中丹田)调起明蓝色的霜降之力。
一片片雪花飞旋着冲入乌云之中,它们所过之处黑色的魔力无不溃败,逐渐变地透明然后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虽然高效,但也什么也没留下。
颜守渊仔细地检查黑色蝌蚪状的符文,他们有灵魂禁锢和防腐保鲜两种效果。刚才在这些符文之所以能在他识海中大闹天宫,就是凭借着他灵魂禁锢特效。
“收集灵魂,保持内脏新鲜,他这是把伊索尔达当成了施法材料,真是好大的狗胆。”
刚才在处理魔力入侵时,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这丝毫没能影响颜守渊分析万象宏图传回的信息。很多时候,你所看到的东西并不能在第一时间就能理解,你的大脑会有一个分析和消化的过程。更不用说万象宏图传回的海量数据。
在这个宁静的早晨,除了谋杀,竟还有吸血鬼出没。
在灰民区里一个潮湿阴暗的角落,一只雌性吸血鬼轻启红唇,露出獠牙,正要在被魅惑的猎物身上饱餐一顿。谁知却不幸得被复仇心切的颜守渊捕捉到了她的存在。
“吸血鬼,还有比你们更令人恶心的生物么?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不知道你能挺多久,才会供出一切。”
对这些一无所知的罗丝正享受着甜美的血液。她是由黑暗精灵转化来的吸血鬼,但现在却毫不在意地以自己以前的同类为食。她的年龄不大,大约二十有六,从她嘴角流下的血液可以看出她变成吸血鬼的时间还不长。一个浪费鲜血的吸血鬼,真是纯种的菜鸟。
灰民区里黑暗精灵都是从晨风省逃过来的难民,他们的家园已被红山喷发产生的火山灰所覆盖,不复存在,所以方才流落天际。
罗丝擦了擦嘴唇上的血,满足地笑了起来。一把推开身前的干尸,在阳光照到这个角落之前,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