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瑾瑜带着陈永强来到老甘住的地方,这陈永强高高瘦瘦,皮肤黑黄黑黄的,看着不像水匪,倒像难民。
“奶娘,是他吗?”韩瑾瑜问他的奶娘,这奶娘是她母亲找的,原本是可信之人,只是人心是多变的,在利益家人面前,她还是背叛了他母亲,在母亲刚过世不久,就给才八岁的他下了离心蛊。
奶娘四十多岁,比以前消瘦了不少,看起来,这些年日子过的不怎么样。
她仔细看了看陈永强,点了点头说:“是他,他化成灰我都认识。”就是这个人,给了她害人的东西,害了她家世子。也害得她这些年受良心的谴责,日日不得安宁。
“世子,世子,老奴求求你,你放过连堂吧,他什么都不知道,是老奴的错,老奴千死万死,看在以前,奶娘照顾了您几年的情份上,您高台贵手,放过他们吧。”奶娘哭倒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韩瑾瑜避开奶娘要来抱他脚的手,示意韩泗拉走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奶娘,以前他或许会很生气,会暴怒的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对他,要知道,当年母亲和他不亲,最亲近的人就是奶娘了,可是,她却背叛了他。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怨气都没有了,他现在只想查明真相,想知道幕后之人。他说过,以后为自己而活,不在乎他的人,背弃他的人,他会将他们忘得干干净净的,只当是陌生人。
韩泗带着奶娘下去,韩瑾瑜问陈永强:“十年前,是你把离心蛊带到京城,交给刚才那个人吗?”
陈永强没有理会韩瑾瑜,他双眼布满血丝,黯淡无光,根本没听见韩瑾瑜说什么。在他知道自己没法留下子嗣的时候,他就一天一天的消沉下去,他知道他是巫族人,他带着父辈的遗志,要重新回到巫族,可是,他没有做到,最后,连一个子嗣也没有能留下,他愧对父亲,愧对祖先。
他不想活了,可又怕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就这么行尸走肉的活着。
程枫见陈永强不理会韩瑾瑜,气得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这一拳用了真气,痛的陈永强倒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老甘拉着程枫,劝道:“你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不想活了,再打他也没用。”老甘是雪鹰堡的赤鹰老大,赤鹰分布天下,负责收集各种资料。
老甘三十有八,膝下有一子一女,都在雪鹰堡生活。
韩瑾瑜蹲在陈永强面前,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低声道:“你说实话,我给你个痛快。”
陈永强微微抬头,疑惑的问:“你说什么?”
韩瑾瑜叫韩泗带来奶娘,说:“你看看她,十年前,是你把离心蛊亲手交给她的,还记得吗?”
陈永强这些年一直醉酒,脑子有些不灵光了,但是离心蛊是大事,他是记得的,那是他唯一一次卖蛊,那时候他刚知道自己的病,需要很多钱去医治,对方花了大价钱,他就卖了。
他仔细的看着奶娘,良久,才点头道:“是她,没错,我把离心蛊交给她了,还给她讲了,这离心蛊离开了我的喂养,活不过三天,要给人下蛊,就得乘早。”
“世子,当时夫人没人,当家的是柳姨娘,她威胁老奴,如果不害您,就要杀死老奴全家啊,老奴是没有办法啊,求求您,世子,您从小就是最善良的,您放过他们吧,这些年,他们因为我,东躲西藏的,也吃尽了苦头,您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求求您了。”奶娘抓住机会,又开始求饶,她知道,世子最善良,她多求几次,世子就会心软的。
程枫一把推开奶娘,愤怒道:“你那点苦算什么,给世子下了离心蛊,你知道世子这十年是怎么过的?每天受噬心之痛,蛊毒发作的时候,能去掉半条命,你受的是苦,世子受的是什么,他小小年纪,就该遭那罪。”程枫越说越气,狠不得现在就杀了她,这个可恶的老女人。
韩瑾瑜拍拍程枫的肩,道:“你跟她置什么气。”她也只是个棋子罢了,示意韩泗带她下去。
这时,陈永强惊讶的问韩瑾瑜:“你就是当年中离心蛊的人?”
韩瑾瑜点头,问:“你知道是什么人向你买的蛊吗?”以韩瑾瑜对柳姨娘的了解,她没有能力弄到这东西,也接触不到,幕后还有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买的,当时我急需用钱,是远扬镖局的黄百静做的中间人,他先给了我一些钱,因为离心蛊离不开我,我才亲自送到京城去的。”
韩瑾瑜看了一眼老甘,老甘点头,退出房间,他要去查查这黄百静。
“你中了离心蛊十年都没事?”陈永强觉得不可思议,以他的了解,这中蛊的人,应该早死了。
当年祖先有不少蛊,岛上不听话的人都被下了蛊,书上有记载,几百年过去,那些蛊都死的差不多了,这离心蛊是最后一种蛊,前几年,也死完了。
“运气好而已,前不久刚解了蛊。”韩瑾瑜看着这个颓废的男人,活成这样,也是经历过很多吧,不是每个人都能以自己的意志过活的。
“解了?不可能,外面的人,怎么可能解,不可能?”陈永强反复低喃,巫族的蛊,外面的人不可能解。难道?他抬头看着韩瑾瑜,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
“你认识巫族人。”陈永强肯定的问,巫族,那个他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地方。
韩瑾瑜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他要替安蓁蓁保守秘密,什么人都不会说。
“你看好他。”韩瑾瑜吩咐程枫,就走了出去,迷雾渐渐展开,幕后之人,终将浮出水面。
陈永强倒在地上,静静的躺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安蓁蓁睁开眼,就看到巫昊坐在自己身边,迷糊的问:“你怎么来我房间了?”
“你看看这是哪里,真是佩服你,在屋顶也能睡得这么安稳。”早听说他们少主不像女孩子,这些天相处下来,确实有些大大咧咧的。
安蓁蓁转头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的耸耸肩,纵身跳下屋顶,问跟着下来的巫昊:“你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
“那陈永强也算跟我族有些关系,所以我昨天去巡抚府,把他要了来。”
安蓁蓁点头,巫族人都很团结的,他祖先做出那种事,少不得后悔。
“是这样的,他身体有些不好,我想请你帮他看看,能多活几年算几年吧。”做为巫族人,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好哇,他在哪,我用过膳就去。”安蓁蓁做为医者,别说他跟巫族的关系,就是陌生人,遇到了,她也不会袖手旁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