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婼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银浩宇会选在白日爬山,这样胜算的可能性又小了几分。
据银浩宇讲,瀑布之中即离源头下方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洞中有一个通向敌方阵营的暗道,这样便可少爬一段距离,而后我方直接从暗道直达敌方阵营,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白静婼虽是狐疑,但此时她只能听信于他,料他一只银狐纵然延髓之力很是强大,可现在是位于众多白狐之中,应该耍不了什么把戏。不过话说回来来,至于一只银狐是怎么知道白狐叛贼那么隐秘的暗道的,白静婼却不得而知。这只银狐身上藏了太多秘密。无论事成与否。她都留他不得。
向上攀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瀑布将周围的石头全部浸湿,上面长满了湿地苔藓,从而石头异常的滑。
银浩宇命一小部分身手矫捷之人先行一步,待爬至一段距离后,将绳索抛下,剩下之人在随绳索向上行进。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实则异常艰难,已经有几十个士兵不是因为坠入悬崖摔死就是掉进潭水中淹死了。
白静婼打起了退堂鼓,这敌军还未进攻,我军就已死伤无数,在这样下去,恐是到不了山顶,我军则会全军覆没。虽说是少爬一段距离,但看样与那日直接从正面攀爬上去也并没有效到哪里去。
“少将军,这太危险了,你不能有什么意外啊,军不可一日无将啊!这里由我带领便是,您去营地里等着我们,再做下一步的部署。”说这话的是副将军,他答应过老将军要保护少将军的安危。
对于副将军的话,白静婼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在攀爬的时候身上有多处已被刮伤,血染红了她的战袍,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里吃过这份苦?但身为将军的责任感让她坚决不说一个不字。她是霜王钦点的少将军,她是不可能放弃的。这份信念使白静婼向上爬的更加起劲了。
不知爬了多长时间,已到正午。刺眼的光线照的大家双眼发昏。更多的将士因体力不足掉了下去。此时,军心已涣散。很多人迟疑着不愿在向前。士兵们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将士们!”银浩宇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却坚毅,在这空旷的山谷中悠悠的回荡着。
“你那么大声会被敌军发现的!”已爬在银浩宇上方的白静婼低头回望着银浩宇谨慎的道。
银浩宇并没理会白静婼,而是继续说道:“我们的希望并不限于战场,而是在我们的内心。我们是为了信仰而战!我们是为了霜王而战!我们是为了我们的妻儿老小而战!我们更是为了结束战争而战!现在我们并不是在爬一座无用的山,我们已经是在战场,这山就是我们的敌人!你们要相信自己的力量!因为你们是骄傲的白狐族!相信自己可以翻越这山!可以战胜自己的绝望!”
待银浩宇说完,不知谁先大呼了一声“霜王万岁!”紧接着所有的士兵都跟着呼喊,声音如排山倒海般在山间传开。
虽然白静婼很怕这会被敌军发现,但她确实也承认,那只银狐很有领导才能。他可以煽动人心。
这阵呐喊之后,将士们宛如乘风破浪般一鼓作气直逼瀑布源头。山上的树枝划破了他们的脸和退,岩石坼裂了他们的盔甲,但他们都不曾在意。因为有信念在心中。这种信念可以激发人最原始的力量。阳光照耀在他们盔甲之上,闪出夺目的光辉,将士们攀爬的盛况竟似一股金色的浪潮逆流顺山而上。
白静婼欣慰的看着眼前一切,她同时也感受到了这份力量。她看向了银浩宇点了点头,这是她第一次打心底里佩服一个人。
终于在黄昏之前,在大家快要到达了瀑布源头之时,看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隐藏在这瀑布之中。湍流的急水形成天然的屏障将洞口刚好遮住。
这只银狐果然没有说谎。
将士们看到了希望,知道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一个个喜出望外。
但,新问题又来啦。他们如何进入这洞中?虽然他们现在与洞近在咫尺,可瀑布之水太过迅猛很容易被冲下去。
银浩宇突然化身为一只银狐,毛色在强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月亮才有的柔光,尾巴在身后慵懒的张开,深邃的眼睛透出缜密的心思。只见他用嘴咬住刚刚攀岩用的绳索,使出延髓之力向洞口荡去。绳索就像秋千一般在延髓之力的作用下大幅度的荡开来。就在绳索接近洞口之时,银浩宇一个猛子窜进了山洞之中。
其他的白狐皆效仿如此。大家一一进入了山洞。
山洞里面很暗,潮湿的很。石头上布满了一种在潮湿阴暗环境中生长的植物,红苔。此种植物叶子是由无数长须构成,遇水则奇滑无比。红苔也是极佳的照明工具,它在暗夜里可以发出一种微红的光,虽然光不强,但足以照亮前行的路。
银浩宇首当其冲走在最前面,白静婼紧随其后。山洞向前越走越细,不多时便汇成一条只能二人并排行走的暗道。
暗道的地板和两侧是用一种青石板铺砌而成,看样是有人精心修建的此处。
“这个暗道?”白静婼边和银浩宇并排前行着,边狐疑的看着他。
银浩宇识破了白静婼的心思,道:“这是苍茫军团上山用的暗道。”
“你怎么会知晓这里?”白静婼的眼神中透漏出极度的不信任。
“我有细作在苍茫军团。”银浩宇说着,如果想取得白静婼的信任,他就必须要透漏一些实情。
“你究竟是谁?”白静婼突然暗中拉住了银浩宇的袖子。她声音压的很低,继续保持着和银浩宇并排前行,以防后面的将士看出什么端倪。军心刚稳,不能再出其他什么岔子了。
“一只银狐。”银浩宇邪魅的笑了笑。这种笑容另白静婼很是心烦。她总感觉,自己就像他的棋子,在按部就班的按照他的意思行进着。
很快就看见前方的光亮。估计是快到出口了。这一路行来,大家都疲惫不堪。银浩宇示意大家在暗道之中就地休息,吃些东西,整顿片刻。待明早天不亮之时杀进敌军阵营。
白静婼怎肯听其安排?她本就求胜心切,现如今好不容易来到此处,就该借此良机杀敌人个片甲不留。最主要的是,她发现现在大家都更愿意去听那只银狐的命令,而忽略了她这个真正的大将军。
“我不同意!”偏角处,白静婼冲着银浩宇大吼。她即使在没心机也不会笨到当着众将士的面与银浩宇发生分歧。所以她只能让老副将军安抚着将士们,自己将银浩宇拉至偏角处争辩。
“我昨日说过了,若要赢必须都听我的。”银浩宇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白静婼的话置若罔闻。
“我才是少将军!”白静婼彻底被他那副样子刺激到了,这几日的不满完全爆发了出来。
“你现在进攻可以,但你会全军覆没。你们死不足惜,但却坏了我的计划。所以我是不会让你现在进攻的。”银浩宇突然一脸严肃,敛去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就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个自地狱而来的人。白静婼心底里又产生了出见他的那种恐惧感,这种压倒性的恐惧感让她浑身动弹不得。
“那待我们明日进攻可好?”银浩宇又换作了那副他平时惯用的吊儿郎当的表情。
白静婼点了点头,此时她仍笼罩在恐惧之下。
天刚刚凉,银浩宇就命所有将士整装待发。如今所剩之人不足两千。若要取胜,必须智取。
银浩宇决定他先去会一会那个苍茫军团分舵舵主,另众将士在暗道中等候。待一个时辰过后,无论他回来与否,众将士只管冲杀出去便是。
白静婼虽然很疑惑他为何要独自去见那个分舵主,但换个角度一想,如果他回不来岂不是更好,这样也省去了她的功夫,不用亲自去杀他了。但正当白静婼得意之时,突然感觉自己双脚离地,重心不稳,有人将其抱起。回头一看竟对上了那一双锐利的双眸。不是银浩宇还能是谁。
“大小姐!”副将军拔出佩剑,一个健步飞奔上去。其他将士也都亮出佩剑。
“大家莫要惊慌。”银浩宇诚恳的说道。“我只是借你们少将军一用。若我自己前去敌方阵营,我怎会知道你们能否保我万全呢?”
那副表情,如此真情流露,但在白静婼眼中却感觉恶心。她早就识破了他那种浑然天成的伪装。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敌人派来的细作,如今恐是要漏出狐狸尾巴啦。绑我去领赏。”白静婼质问着银浩宇。
“若我是,你们现在已困于暗道之中。我还用如此大费周章吗?”银浩宇笑了笑,将白静婼抱的更紧了。
白静婼的脸贴向了银浩宇的胸膛,能听到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的胸膛很是炽热焦灼了白静婼的小脸。白静婼一阵心慌,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我与他同去,你们放心。一个时辰后,你们再前去救我。”白静婼命令道。这样被人抱着下命令,令她心里有些别扭。
“是!”副将军仍旧不放心但此时军令如山,也就不好在多说什么,只能在此等候。眼巴巴的望着那只银狐将少将军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