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揪着的心刚刚放下,拿起茶喝了一口,便看到红儿从前院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应该是要和我说什么,只是看到未铭后欲言又止。
“喔,红儿,我让你去问问新来的夫人有什么需要的,你怎么问回来一句话都不说呢?可是有什么不便说的?”
“小姐,夫人与我说的都是女子的私密物品,但是王爷和未公子在这,我——”红儿倒也机灵,愣了一下,就开始和我一起撒谎。
“既是这样,那你便与你家小姐到一旁耳语,我们也不会偷听。”王爷笑了一下看向未铭。
“是。”未铭也笑了一下,只是有些不太自然。
“小姐,贵妃娘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老爷让我告诉你若是一会贵妃来了后院,千万不能让她进文大小姐的屋子。”我和红儿走到旁边的树下,远离王爷和未铭,未铭回头还看了一下我们。
“好。”我的心又提了起来,按姑姑的说法,她的孩儿应该是皇上的血脉,贵妃与姑姑之间的恩怨我现在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贵妃连姑姑都容不下,怎么能容得下姑姑和皇上之间的孩儿,这次父亲不过是纳个妾,贵妃根本就没有必想来贺喜,就算口头传个贺喜都算得上是看重父亲了,所以她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一下失了神,坐在那里想着对策。
“想来沈大人的新夫人是冲你要了什么极为稀有的东西,不然你怎么从刚才起就愁眉不展呢?”我正想着,小王爷突然说道。
我回过神来,未铭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未铭是贵妃的侄子—我竟然忘了这个关系,未铭刚才也是要探望姑姑,也许他是真的想要探望姑姑,但是也有可能他是贵妃派来试探我的,我表现的异常就可能让姑姑多一分危险。小王爷怕是要提醒我这一点,我有些感激地看了小王爷一眼。
“噢,新夫人自小也是体弱多病,受不得外来一点刺激,对好多东西都有要求,方才听红儿这么一说,我还有些惊讶,世界上竟有如此娇弱之人。”现在这个时候,只能让新夫人的形象受点委屈了。
说话间,便听到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我和未铭站起身,懿贤王还坐在那里把完着腰间的玉佩,似乎没有听到太监的声音。
“给贵妃娘娘/姑母请安!”我,红儿还有未铭问安道,小王爷依旧坐在那里不动,我就站在他旁边,便低声说道,“子佩。”
他忽然笑了,看着我,然后起身,那太监瞥了小王爷一眼,又扯着嗓子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刚才在想一些事情,没有注意到贵妃娘娘来了。”小王爷走到贵妃面前,“可沈大人在前院办婚宴,不知道皇嫂来这后花园做什么?”
“懿贤王不也没在前院,而在后花园吗?”贵妃淡淡一笑,我却看着极其不舒服。
“我本来在这里和子衿赏景谈天,不恰巧未公子突然来了,后来贵妃娘娘也来了,贵妃娘娘也是来找子衿聊天的?”小王爷把“不凑巧”那三个字说得理所当然,未铭看了我一眼,我低下了头。
“本宫今日不是来找子衿的,王爷可以继续和她聊天赏景,只是本宫听说沈文妹妹病了许久还不见好转,今日是沈大人婚宴竟都没有出席,本宫自幼和林大将军的夫人还有沈文姐姐一起长大,只是怕沈姐姐出了什么事,便带着宫中最好的太医前来看看,好帮她调养调养。”贵妃说完就要往后院走。
“贵妃娘娘!”我快步走到她面前,“姑姑只是感了风寒有些严重,再吃几日药终会好起来的,贵妃娘娘是皇上身边人,子衿怕姑姑的风寒万一染给贵妃娘娘就不好了。何况姑姑昨夜因为风寒折磨没有睡好,刚才好了些刚睡下,贵妃娘娘可否——”
“本宫和沈文姐姐情谊深厚,再说那风寒岂是一下便会传染给本宫的,太医不是在这吗?”未贵妃指了指太医又说道,“沈姐姐刚睡下本宫让刘太医轻点就是了,断然不会吵到沈文姐姐。”
未贵妃驳回了我说的所有借口,“可是贵妃娘娘——”我还想说些什么,那太监突然擦嘴说,“沈小姐不让贵妃娘娘带太医去看文大小姐,难道文大小姐并不是病了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哪里就容得你一个奴才在这多嘴!”小王爷听到这句话变了脸,厉声喝道,那个太监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
“狗奴才,回去看本宫怎么惩罚你!”未贵妃见势免不得也骂他几句,但骂完后便朝后院走去了。
“贵妃娘娘——”我有些急了想要跑过去拦住未贵妃,却被小王爷一把拉住,他贴到我耳边低声说道,“没事,子衿。”
“可是——”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他本来拽着我的衣袖,我说完“可是——”的时候他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心安,但我的本能反应还是挣脱他的手。
“王爷,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我有些担心姑姑。”我挣扎了一会还是脱不了手,只好有些哀求地说道。
“好。”他还是没有放开手,拉着我去了后院,我低着头,不敢看旁边任何人的眼睛。
贵妃让她的侍女轻轻推开了门,太医跟着贵妃走了进去,我和小王爷也跟在他们后面,听红儿说姑姑为了父亲纳妾的事昨晚难过了一晚上,没有怎么睡好,姑姑还在熟睡并没有被吵醒,服侍姑姑的侍女看到贵妃娘娘和我们有些吓坏了,贵妃示意她不要说话,她就站在姑姑床前,动也不敢动一下。
那太医拿出手绢放在姑姑的手腕上便开始诊脉,我心里很是紧张,身体都有些颤抖,小王爷估计是感觉到了,他侧过头看着我,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贵妃站在姑姑床前几米开外,若有所思地看着熟睡的姑姑,脸上还带着一丝奇怪的笑,那是一副胜利的样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不一会,太医便诊好了脉,收起了白帕子,贵妃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沈姐姐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紧张地看着那个太医,害怕下一秒贵妃就会把姑姑处置了,要知道未婚先孕是多么耻辱,多么不被认可的事。
“启禀贵妃娘娘,文大小姐只是染了普通风寒,臣为她开几方药过两天就能好。”那太医跪着禀报道。
“沈姐姐只是感了风寒?”贵妃大惊,盯着太医一字一句地问道。
“回贵妃娘娘,确实是只有风寒。”那太医还是这样说道。
贵妃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平复了一下,又说道,“那你给沈姐姐开几副方子,宫中还有事,本宫先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沈姐姐。”
听到这句话我却是有些懵了,难道之前林夫人诊错了?姑姑还在睡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小王爷跟着贵妃娘娘走了出来,把姑姑屋子的门关好,只留下原来的那一个侍女。
“恭送贵妃娘娘。”
“皇嫂慢走。”小王爷随意地冲贵妃一喊,然后便侧过头说,“方才在后花园你叫我什么?”
我的手还被他握着,又想起刚才在后花园提示他的时候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句“子佩”,我的心又开始紧张,和刚才的紧张不一样,我的脸烫得很,后来红儿告诉我那个时候我的脸红得厉害,而旁边的未铭脸则有些发青阴沉。
“我,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未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没有和我们打招呼。
“小王爷,手—,手出了好多汗,能不能松开先?”后院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指了指两只握在一起的手说道。
终于他松开了我的手,看了我一眼说,“刚才担心你文姑姑担心坏了吧?”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姑姑感染了风寒,再来多少个太医来都一样,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那个刘太医什么都没说出来。
“还嘴硬。那刘太医本来是贵妃找来的,他的家人都被贵妃的人控制了起来,皇上安在贵妃身边的人把这件事告诉了皇上,皇上便告诉刘太医不管今天诊断出什么,都只说是风寒,所以刚才才无险。”
“竟然是这样,所以你知道皇上和姑姑的事?”原来他竟然什么都知道,怪不得刚才并不阻拦贵妃,“那,那刘太医的家人怎么办,贵妃会不会伤害他们?”
“昨天晚上,我派凌绝和飞叶把贵妃派去控制刘太医家人的那些人都处理了,刘太医的家人没事,皇上也已经许了刘太医这件事过后告老还乡,还会赏他一些钱。”小王爷走在我前面,背着手,一句一句把我的疑惑都消散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刚才都快担心死了,生怕姑姑被——”
“你不是不担心吗?”他停住了,“而且,这场戏没有你的真实感情就不真实了。”
我和小王爷又在后花园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原来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冷冰冰,天黑的时候,他打算回府了,我把他送到府门口,他说了一句和林夫人说得相似的话:“其实好多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沈大人其实过得不容易,子衿你多理解他。”
宾客大部分都已经离去,只剩下父亲和林大将军还在喝酒,父亲笑着却看着那么悲伤。第二天,红儿告诉我那天晚上父亲没有去新娘子的房间,他喝醉了后就在书房睡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