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参见司仪大人。”杜若身着一袭橘色云锦宫装，领着司膳司众女官，对着缓步而来的于司仪高声行礼道。
于子玥带着流漪行至主座，微笑道:“诸位免礼。”
“是。”杜若恭敬答道，众女官皆各自落座，神态谦卑。
于子玥玩味的目光一一扫过堂下众人，对着下首的杜若清声道:“杜司膳，本官年幼无知，却幸得陛下信任，得以执掌清宁。今后治理三司，还需杜司膳多多辅助扶植，以保内宫安宁。”
杜若已听闻这位新任司仪以雷霆手段废除刘宛，另立司礼的事迹，再不敢轻视分毫，连忙起身回道:“大人多虑，下官等必当竭尽全力，助大人治理三司。”
一位宫女从旁端上白瓷茶盏，普洱之香微含苦涩，回味悠长，是内宫中最常见的清茶。于子玥挑眉，示意流漪回绝，轻笑道:“茶就免了，本官可是个俗人，做不来那等附庸风雅之事。”
一句话说得曲折回转，暗露锋芒，底下众人皆是一惊。杜若对那宫女摆了摆手，道:“既然大人不喜，便撤了吧。”
于子玥心中微显失望。杜若虽是一个合格的女官，为人却太过软弱，缺少魄力，才无法收服人心，致使手下之人皆是阳奉阴违。
宫女应声退下，立刻又有几人奉上精致糕点，并一杯青瓷琢木兰花纹琉璃酒盏。
杜若笑道:“大人，这是司膳司新出的‘清风明月糕’，由夏初的荷叶与莲子所制，清香软糯，味道较佳。”
于子玥虽对于糕点之类极为热衷，却也明白此时并不是品尝的最好时机，便只端起酒盏饮尽杯中所盛果汁，淡淡道:“杜司膳有心了，不过司膳司的膳品应当送至六宫，供诸位主子享用，本官不敢逾越。”
杜若微微一愣，顿时清楚了这些曲折，不禁恼怒地瞪了一眼作此安排的掌膳柳盈，歉声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失礼。”
于子玥微眯双眼，意有所指道:“杜司膳，本官曾听闻过一句谚语——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也应知道，在这宫中，一步错，步步错。依本官看来，杜司膳还需事事谨慎，莫让他人再钻了空子。”
掌膳柳盈低垂眉眼，看不清表情，掩于袖中的双手却紧握成拳，指甲上所涂的丹色蔻丹深红似血。
杜若深思一番，眼神复杂地看向在座女官，沉声道:“下官明白。”
于子玥见已敲打完毕，对着身旁流漪低语几句，眸中笑意愈深，也不再多言，拂袖潇洒离去，徒留一室之人心思各异。
行至御花园，身后追来的流漪轻声禀告道:“大人，如您所料，杜若气得不轻，狠狠训斥了柳盈等人一番，宣布罢免她们的官职，司膳司正闹得不可开交。”
于子玥漫步于林荫小道间，折下一枝盛开的朱色木槿，置于鼻间轻嗅，闻言冷笑道:“随她们去吧，杜若若是连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也不用留着了。还有，一会儿你去尚宫局司计司，找几个信得过的女官，连带着取回搁在内务府的司膳司账簿，一同给杜若送去。至于她如何定夺，无需查探。”
“是，大人。”流漪领命而去。
于子玥缓步走入不远处的水月凉亭，静静坐于斑驳的青石石凳之上，观赏着御花园明艳秀丽的风光，等候着叶司乐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