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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记得那是2012年元宵,京城的天气难得没有灰霾,甚至偶然还透射出一丝阳光,温小姐在家里闲着没事,突然想到要去市郊大佛寺烧香许愿。大小姐说去就去,司机老张屁颠屁颠地赶来,把大小姐和叶志虎送往城郊大佛寺。

轿车刚驶进停车场,温小姐就嚷着停车,兴高采烈地朝大佛寺挤去——由于这天日子比较特殊,来烧香的人特别多,寺外早已人山人海一大片。

叶志虎慌忙紧随后头,四周人群密集,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把人跟丢,职业敏感让叶志虎特别小心,人多的地方,往往最容易出事。果然,离大佛寺还远着,走在前面的温小姐却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然突然转向,朝寺外一棵大树下挤去。大树下,一个乞丐正趴在那里,双腿似乎齐膝截断,他伏在地面上,不停向路人磕头,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然而,行色匆匆的路人香客,似乎没有一个留意到地上这脏兮兮的人。

温小姐从人丛中左穿右插挤到那乞丐跟前,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放进那乞丐面前的瓦碗中。看到这一幕,叶志虎想去制止,却来不及了,那张百元大钞刚落到碗里,人群中就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大群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瞬间就把温小姐团团围住,一双双小黑手扯在温小姐雪白的花裙上,吓得美人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叶志虎一个箭步冲过去,试图驱赶这帮丐帮分子,但纵有一身武艺,总不能对这些小乞丐拳打脚踢吧。犹疑之间,小乞丐越聚越多,似乎就要把温小姐拉倒,叶志虎急中生智,抽出钱包抓出一把钞票撒向空中,大叫一声“捡钱啦,有钱捡啦!”

围在温小姐身边的小乞丐纷纷散开,追逐空中飘散的钞票,叶志虎趁机冲到温小姐身边,拔开她身上几只残余的小黑手,微微一蹲身,抱起温小姐就往大佛寺里跑,捡了钱的丐帮兄弟刚反应过来还想追赶,却来不及了,出手阔绰的“富太”早已消失在人丛之中。

卷缩在叶志虎怀里,温卉第一次发觉,男人的臂湾竟然可以那么有力,男人的胸膛竟然会如此宽阔,这个呆在身边的男人,平素只当跟班,但想不到他那被墨镜挡去半张的脸,除了冷峻之外,原来还有掩藏不住的帅气,只是自己一直以来竟然未曾留意……

抱着柔媚的温卉,叶志虎同样心花怒放,她那张秀美的脸,此刻如此接近,每一条眼捷毛也看得清清楚楚,温卉的体温,透过连衣裙,渗进叶志虎的手心,竟是那般温暖,还有阵阵体香,如同桂花般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魂不守舍,叶志虎有点浪醉了,仿佛坠入人间仙境,而怀里抱着的,是已属于自己的女人。

可惜,大佛寺里人山人海,一双双不知是羡慕还是妒忌的眼睛,焯热了叶志虎的脸,满脸尴尬的他,不得不把温小姐放下,尽管有点恋恋不舍。

大佛寺情急一抱,大大地拉近了主仆间的距离,但是,这仅仅是拉近,主仆间的界线依然清晰分明,叶志虎依然还是跟班,只不过,温小姐与友人聚餐时,会想到为这跟班点上一份可口的套餐。

即使这样,叶志虎已经很满足了,一个比电影明星还要亮丽、更具气质的美少女,没把自己视为敌人,那就是一种胜利,正如此刻一样,站在叶志虎跟前的女人,和温卉竟有九分相似,她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向叶志虎逼视而来,如果她把叶志虎视为敌人,只要张口一叫,门外那些保安肯定会破门而入,那么,叶志虎就只有束手待擒的份儿。

叶志虎挣扎着,要努力站起来,希望能找到机会冲上前把这美女制伏,作为手中的人质。然而,他刚动了一下,左腿脚踝立时钻心的痛,幸好一手及时撑地,才没至于跌倒,这一幕,那女人全看在眼里,煞有戒心地注视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跪在地上的叶志虎也曾想过腰间的枪,但枪声怎么办,惹来一大队保安和警察,自己同样死路一条,一切看来都没折,叶志虎有点黔驴技穷了。

“四小姐,你醒了么?是我,阿福!”伴随着一跃一跃的火光,门外传来一把男人的声音,显然,他在呼唤叶志虎跟前这个女人。只见她抬了抬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忍住没开口,眼睛随即又落到叶志虎身上。

听到门外那男人的呼叫,叶志虎暗暗叫苦,看情形,一个叫“阿福”的保安员,来到这叫“四小姐”的女员工工作间巡视,只要这女员工大呼一声“有贼在这”,叶志虎即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无助之下,叶志虎把食指摆到嘴唇中央,以哀求的眼神望向跟前那女人,恳求她不要吱声。

“怎么啦?”然而,那女人似乎并没有领会叶志虎的手势,竟开口回应门外那个阿福。这声音,与先前那句“滚,快给我滚出去”一样,出自同一张嘴,而此时叶志虎听得真切,声线竟与温卉那么相近,只是语速稍慢一点,这声音,令叶志虎更加疑惑,眼前这女人,会不会就是自己日思暮想的温家大小姐——温卉?

“四小姐,府里今晚闹贼了,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动静?”阿福显然是压低了声音,或许他觉察到四小姐那句“怎么啦”当中,夹杂着被梦中吵醒的不快。

被称作“四小姐”的女人,并没有立即回答阿福的问话,她似乎还在犹豫,是不是该把屋里藏着一个黑衣人的事向阿福如实相告。叶志虎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但剧痛的腿令他动弹不得,只能保持跪地的姿势,无计可施。

然而,真是无计可施?叶志虎突然做出令自己也感到惊讶的举动,他双手伏地,弯着腰,朝着跟前那女人磕头跪拜,那一刻,叶志虎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仅是朦朦胧胧的意识到,也许这女人和温卉一样,藏着一颗仁慈的心,看到趴着或是跪着的可怜人磕头,或许会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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