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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身份

晨起,林间狩猎人居住的小茅屋,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的元谦熄了炭火,把药壶里的药用纱网过滤倒进了碗里,端着碗走进了茅屋,“大哥,喝药了。”

元卓躺在床边,听到元谦的声音,转头望向元谦,眼里都是狠厉。

“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元谦想要忽略大哥的眼神,但是结果微乎其微。

“好,解开我的穴道,让我走。”元卓愤愤的开口,声音又逐渐弱了下来,“他那边,他自己根本不能……”

“大哥,我说过了,你现在哪都不能去,毒虽然拔了,但是孩子还不稳定,你是想为了二哥不要这个孩子了吗?失去一次还不够吗?”元谦打断了大哥的话。

“孩子,情儿……”元卓一直带着强横的语气,变成了犹豫,茫然的看着帐顶,“失去一次还不够吗……”

元谦看着元拓安静下来,轻出了一口气,坐到了元卓床边,用勺子吹凉碗里的药,送到了元卓的嘴边,“大哥,二哥说只要把剩下的事办完,二哥就来找你,和你一起隐居,还说会给你带来一个惊喜。”

元卓没有吭声,他对惊喜什么的不感兴趣,想想他看到的那张密函上的字,虽然相信元拓的能力,但让他不担心可能吗,把元谦喂过来的药吞进嘴里,只觉得苦涩放大了无数倍。

“哥,我已经把我带来的人除了四鬼,都派去帮二哥了,连楚江那小子都去了,那家伙人不着调,但是本事还是有的,二哥一定不会有事的……”元谦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想给元卓大哥,但是话说了一箩筐,药碗见空,元卓的脸色却依旧阴沉,但是他自己也没有多踏实,那个不着调的人实在让他不放心。

元谦知道大哥最在乎的就是二哥,这种时候他无论说什么都难让大哥宽心,其实他又何尝放心呢,他不懂二哥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离开,那军营已经变成了一个是非之地,二哥却非要留过今天,到底还有什么事,让他放不下。

元谦想到这不禁感叹,今早如果不是二哥的计策,他和大哥根本出不来,可见这次想对付二哥的人,非同一般,元谦的担心也更多了。

“毒能解吗?”元卓突然开口。

元谦看着自家大哥,想把话转开,但是看着元卓那凌厉的目光,实话还是从嘴里冒了出来,“解不了,那是追绝,中毒者过了潜伏期,便会病发,身体再强健的人也撑不过半月,这毒只能在潜伏期拔出身体,一旦毒发,除了施毒者的解药,再无药可解。”

元卓额头的青筋凸了起来,元卓以为元拓是因为找到了解毒方法,想要做最后的抵抗,但是现在明显不是,元卓心里最后的一点侥幸也灰飞烟灭了,元拓能活着走出那个营地的可能,近乎余零。元卓想不出,元拓还要留在那个龙潭虎穴的理由,到底是为什么。

那封密函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德亲王奉旨来捉拿元拓,他明明知道,为什么,唉……

就在元卓想的快要发疯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四鬼的惊呼声,“三少爷,大当家不好了,军营的方向燃起了黑烟,咱们的紧急信号也被发上天了。”

“什么,怎么会。”元谦惊呼出声正想要跑到床前去看,身侧却传来了异响,元谦心里一惊,转头正看到了元卓嘴角溢血,白色的里衣肩头正在向外渗血,润湿了肩头的衣料,元谦所听到的异响是,那在元卓体内的两根银针,逼出体外的破空之声,“大哥你太逞强了,你的身体跟根本吃不消,呃……”元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元卓点了穴道。

元卓看了一眼元谦,冲其他四人下了两条命令,拿起放在床边的白衣穿在了身上,把放在一边的人皮假脸也粘回了脸上,找出了灵刺和软剑佩戴在了身上,让其四鬼先出去等着,自己走到元谦身边,解开了元谦的哑穴,冷声道:“元谦你懂得,大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得开他,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能独活,小谦你没动过情,你不懂,就算我死,我也不能让他出事。”

“大哥!”

“穴道一刻钟之后就会解开,我们在这恐怕也并非能逃过所有人的眼睛,我留下魑魅守着你,如果这是我们兄弟最后一次见面,答应大哥好好照顾自己,把大哥的份也活回来。”

“大哥等等,把我怀里的药拿着。”

“你早就知道我会去找他。”

“我不知道,但是大哥说过凡是留一手,以防万一。”

元卓笑笑从元谦的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包里面都是用蜡丸包裹的药丸,元卓把小布包揣进怀里,伸手揉了揉元谦的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弟,走出了茅屋,一个响亮的呼哨,一匹黑色的马冲树林伸出窜了出来,元卓拍了拍黑马的头,跳上了马背,“夜刀,我们去救他,带我去救他……”说完扬起马鞭冲进了树林,朝着那浓烟滚滚的战场狂奔而去,身后跟着魍魉两鬼……

三人策马狂奔来到军营,元拓所在的主帅营地,帐篷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了骨架,所有的东西都被破坏了,整个营地变成了一片废墟,一个人影都没有……

元卓驱使着夜刀,来到元拓营帐的位置也是一样,而且一路一个人都没见到,恐怕元拓等人,已经遇到了什么事故,被逼撤离了,元卓让魍魉分头去找,自己也盲目的往前寻去。

冥冥中似乎早有注定,元卓没走多远就看到,被人有意丢在地上的布条,循着布条一路找过去,听到了一阵喧闹声,走近远远的就看到了拼杀在一起的十几个人,三个人十几个穿着铠甲的人围攻,元卓一眼就认出了被打的那三个人,另一伙人的装扮也即为眼熟,仔细一看不就是半个月前才离开的德亲王的属下,那些铁卫!

“来的可真快”元卓念了一句,再不敢耽误,抽出腰间的软剑,抓紧缰绳冲向了那群人,剑法刁钻,身形如闪电一般,似乎只是一个眨呀的功夫,几个武功高强的铁卫便都倒在了地上,抱着伤处痛呼,元卓问了那三个人元拓的去向,得到答案便继续向前狂奔,一路寻上山崖才找到了真正的战场……

元拓被德亲王逼到了悬崖前,两人相对而立正在交谈着,元拓的嘴角溢血,气息不稳,看来已经受伤了。

元拓的手下和楚江等人都被铁卫拦在了一边,武器的碰撞声杂乱,隐藏住了元卓。

元卓从马背上站起来,脚尖轻点马头借力越上了身侧的大树树顶,腾空一跃,落到了德亲王和元拓中间,元拓和德亲王都被元卓的空降吓了一跳。

元拓在惊愕元卓的武功居然如此高强之后,一把抓住了元卓的手臂,吼道:“你回来干什么?”

“因为你还在这。”元卓回头深深的看了元拓一眼,嘴角轻轻上扬。“哥!”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站在两人身前的德亲王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两人含情脉脉的凝视,“将军真是好雅兴,死到临头了还和个男人**,你是伏法和我回京,还是继续抵抗,让本王在这就处决了你。”

“王爷,此话怎讲,我们将军犯了什么法,要您在这就处决。”元卓抬起头冷眉相对。

“你们将军犯了什么法,这一问真是有趣,将军大人明知新兵军营出现疫情,却不上报,延误治疗,导致千余人病重,这等草菅人命之事,本王要抓他伏法难道不对吗?”

“德亲王您稍安勿躁,听小人一言,这事情并非您看着的这么简单,我们将军并非没有……”

“不用再说了,这种时候那种人怎么会信这种话呢。”元拓抓住了元卓的肩把人,拉近自己,靠在元卓的耳边轻吻,“能在死之前见到你真不错。”元拓的亲密举动让元卓发愣,德亲王也被元拓不加掩饰的动作,弄得呆住了。

“你,你说什么鬼话,谁说你会死,我不会让你……”元卓楞了一下,抓住了元拓的手,话还没说话就被元拓接了过去,“是我不会让你死。”

“拓儿。”元卓惊愕的看着元拓,心脏跳动的声音格外的大,而且似乎是两个人的交响。元拓摸了摸元卓的披散的黑发,把人拉到了身后,看着德亲王道:“王爷,咱们打个商量,我和你走,你放过我的人和他如何。”

听到元拓的话,德亲王从惊愕中苏醒,轻蔑一笑,“元拓啊元拓,你以为你做的好事,真的没有人知道?”说着手腕一转,手中的长剑出鞘,闪出一抹寒光,通过阳光的反射,正好晃到了元拓的眼睛,话音才落便趁着元拓眯起眼睛的刹那,抬手击向了元卓,元拓想要阻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元卓因为隔着元拓,根本无从阻挡,脸上的人皮假脸因为刚才的匆忙根本没有贴好,德亲王这一剑,轻轻松松的就把元卓的假脸挑飞了出去,人皮面具在刺耳的剑啸声中高高飞起,坠落在了悬崖边的草地上,如此巨变,元卓元拓都慌了一下……

“安阳当家,安阳元卓你就真的这么天真,天真的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德亲王满意的看着元卓那俊美的脸,挑眉嘴角微扬,安阳啊安阳,想当初,你弃我跟那人远走,肯定没有想过,如今你儿子会落得如此,天赐喝,可笑啊……

元卓看着德亲王嘴角那森冷的笑,在惊慌失措之中,那画面和被遗忘的记忆重合在一起,很多东西都在这一瞬苏醒,但是眼下不是该想那些的时候,而且那些事即便是事实,说出来眼前这个王爷,恐怕也不会信一句。

元卓从元拓的身后站出来和元拓并肩,“王爷眼光锐利,我也想到根本就瞒不过您。”

元卓屈身跪在了德亲王面前,“王爷,这次的事并非我们所愿,我愿意一力承担,你放了他抓我回去。”

“哥,你做什么,站起来!”元拓看着元卓跪下,心里又恼又心疼,伸手把元卓扯了起来。

元卓抬起手推开了元拓,大喊着道:“我要你活着,你懂吗?”

“哥……”元拓惊愕的,看着眼里闪烁的水光,这不是他哥,这么软弱的人不可能是他哥,就在元拓惊异的看着眼前元卓的时候,猛然发现他正在跟自己打眼色,元拓立刻会意的住了嘴,知道大哥肯定有什么计策,漠然的站在一边,等待。

元卓歇斯底里的轻吼,“王爷你放了我弟,抓我回去治罪就足够了,难道将军一定要把我们兄弟赶尽杀绝吗。”元卓声音不不大,但却声嘶力竭,他在试图唤醒德亲王的一些记忆,他在赌德亲王的心……

“安阳元卓你们兄弟可真是情深啊,不过肯定不是兄弟情……”德亲王的脸肃穆的仿若寒冰,深深的看了一眼元卓,元拓兄弟俩的几句话,让他想起了那两个人,垂下头看着手上的剑,眼里光闪烁不定,失神自语,“这性情都和他一样,果然是他们的儿子,这么像……”

元卓看着德亲王闪烁不定的目光,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空着的手轻轻的拉了拉元拓的衣角,嘴角情动无声的道:“你还能打吗?”元拓一直注意着,右手握紧了剑柄,随时准备出手。

德亲王也在这时开了口,“看在你们父亲那个死鬼的面子上,你们兄弟俩今天能把我打倒,我就暂时放过你们。”

德亲王话音一落,元卓像是早就料到一般立刻就做出了动作,手腕一转,手上的软剑传出了一声轻啸,手上做出了一个手势,暗示元卓,两人一起攻向了德亲王。

德亲王察觉到了元卓的动作,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心中苦笑,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是一样的狡猾,横剑一档,接住了两人的第一下攻击……

正式开打,两打一按理来说,应该是元卓和元拓略占优势,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因为被算计心下恼火的德亲王有意每一招都攻向已经受了重伤的元拓,元卓不得不帮着元拓抵挡,想要打败德亲王的机率变得渺茫,渐渐的元卓的体力开始不支,即便是功力深后,现在这种特殊情况,这样的打斗对元卓来说,还是太吃力了……

三人在山顶打成一团难解难分,刀光剑影,闪的人睁不开眼睛,楚江和麒麟腾蛇青龙看着元卓和元拓抵挡的越来越吃力,想要上前帮忙却谁都抽不开身。

元卓再一次用软剑错开了德亲王攻向元拓的剑招,额角冒出了冷汗,身形一顿原本滴水不漏的防御,露出了破绽,胸口的衣服被德亲王反手击过来的剑划出了一个口子,血顿时阴湿了那一身白衣。

“哥!”元拓惊叫一声,看着元卓脸上滴落的冷汗越来越担心元卓的身体,元拓的失神给了德亲王可乘之机,横剑一扫趁着元拓回身向后躲闪,飞起一脚踢中了元拓的胸口。

元拓一口血喷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一边。

“元拓!”元卓看着元拓口吐鲜血,叫了一声想要退到元拓身边查看,却再次被德亲王绊住难以抽身,咬牙继续和德亲王拼杀。

元拓被这一摔摔得七荤八素,如果是别人恐怕早就昏过去不醒人事了,还保持着清醒,目不转睛的看着还在强撑着拼杀的他,看着脸色越加苍白的他,想要站起来,却力不从心。

痛,小腹窜起的一阵钻心的闷痛,冷汗浸湿了里衣,元卓身形一个踉跄,手上的剑被德亲王挑飞了出去,金色的软剑在半空划出了一个弧度,掉下了山崖。

元拓见识不妙,忙把自己的长剑抛给元卓,元卓抬手接过元拓抛过来的长剑,运气瞬移错开了德亲王的攻击,想要挥剑反击的时候,小腹的疼痛加剧,孩子,元卓心里一惊,停住了攻击之势,空着的手按上了小腹。

德亲王看着元卓攻势一缓,面露异样,以为元卓又要耍什么诡计,杀气顿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举刀挡开元卓手上的长剑,横推一掌击在元卓的胸口。

元卓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向后连退数步,眼看就要坠下悬崖的一瞬,元卓把手中的长剑□土里,才缓住了去势,但小腹的疼痛让他无法颤栗,跪倒在了崖边,单手握着剑勉强支撑住身体不倒,另一只手紧紧的按在小腹,一脸阴沉抬起手擦掉了嘴角的血丝,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妙,孩子恐怕撑不住了,得快点想办法才行,想办法摆脱眼前的困境……

悬崖上的风吹的人瑟瑟发抖,元卓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垂头和肚子里的小家伙说了声抱歉,看来要带着他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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