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在想什么呢？”莫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莫问身边。他睁着干净的墨瞳，看着莫问道。
莫问愣了一下，思绪因着这句话骤然回笼。他猛得闭上眼，掩住眼中道不尽的苦楚。他再睁眼时，只余下满目的宠溺。
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显得亲切。接着，他蹲下身子，用满是老茧的手，轻轻地摸了摸莫哲的脑袋。
“你这小子，竟敢瞎猜你爹的心思，该罚。”莫问一本正经地说着。明明是严肃的话语却硬是少了几分可信度。
莫哲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发亮地认真说道：“我的父亲是英雄，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世人称为常胜将军。我的爹是我娘的夫君，他宠妻爱子，是个好男人。”
他那双黑葡萄似的眸子对上莫问的眼，再接再厉地说道：“爹，你现在只是我的爹。”
莫问这个刚毅的铁血男儿，终于不自知的留下了泪。他动了动唇，终是一言不发地闭上眼，伸手把莫哲揽进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夜里静谧的可怕。莫荨已同方才路过的邻家王大婶一道回去了。
月光照射下，这条浑浊的河流，却是异样的澄澈。
“我刚刚在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说那么一句话，结果会不是这样……”莫问的嗓音带着微的喑哑，在冷清的夜里显得幽深。
“……爹，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莫哲挣开他的怀抱，震震的说道。这一刻，他觉得他的父亲十分的陌生。
莫问没有回答。
他掩去眼中的苦楚，抚了抚儿子左眼角的泪痣，轻声叹道：“真好看，我也曾有的，现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疤。
此时，莫哲内心的激动地无法平复。他一向敬爱的父亲究竟瞒了他多少？！直到现在开始，他仍不知答案。
泪，不自知的溢出眼眶。莫问的指尖感到微的凉意。他睁开眼帘，看着垂泪的人儿，心下一痛，再次伸手搂住莫哲，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口中念叨着：“不哭不哭，都是爹的错，爹该死……”
“不要说这个字！”莫哲出声打断他的话，语带稚气与一些微的任性。
莫问一愣，声音有些颤抖，道：“好！爹以后……再也不说了。”
……
“少爷，已经卯时三刻了，你起了吗？”叶五站在门外喊道。
莫哲猛得从回忆中惊醒，看着已经很亮的天空，哪儿还有月亮的影子？
他苦笑着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昨夜他触景生情，竟是站了整整一宿……
他快速地收拾好自己，一身墨色的本地衫，很是清俊。
“五哥，走吧！”他打开门说着，接着提步就走。
“哎，少爷！等等我！”叶五连忙跟了上去。
街头。
两人进了奇芳阁，先前听人说这里的烫面饺子很不错，两人皆点了份艾儿菜烫面饺子。
“客官，你的饺子。”小二欢快的说着。
莫哲勾起招牌式的温润笑容，看了他一眼，接着埋头吃了起来。
“嗯，五哥，这味道真不是盖的。香甜淡雅，细腻鲜美，风味独特。”他双眼冒光，赞叹道。
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那么一刻，他与他的“仇家”做了一件除工作外，一模一样的事，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前后间隔整整六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