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内。
孟氏低头吃着饭,颇有些食不知味,她不时偷看一眼对面的男人。沈信礼自是知道,却不点破。
半盏茶后,孟氏放下筷子,抬起头,目光中闪着一股莫名的勇气。她轻启朱唇,说道:“沈郎听过《越人歌》吗?”
她不待他回答,开口吟诵道:“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妾身近日读来,颇有同感。”说完,孟氏又不由地低下头。
沈信礼愣了一下,没有看她,只是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说道:“《越人歌》?夫人刚刚唱给我听啦,我自是听过了。夫人听说过李之仪吗?”
“我觉得他的《卜算子丶我住长江头》写的甚好!夫人可愿听一听?”沈信礼问,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兴味十足。
孟氏点了点头,说道:“愿闻其详。”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沈信礼突然停住了,眉峰微微皱起,似乎是想不起来了。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孟氏接着唱完。
“夫人可是明白了我的心思?”沈信礼端起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大口,他终于看向孟氏。
孟氏抬起头,缄默不语。
沈信礼目光如炬,终于……他低沉着嗓音说道:“阿眠,我心悦你。”
孟氏猛地低下头,脸霎时红了。
“妾心亦是。”她低声说道。
……早饭就在两人深情的告白中过去了。
这时,小厮跑过来,附在沈信礼耳边说着什么。沈信礼的剑眉微微皱起。孟氏见了,自知事态的严重,先一步起身。
“沈郎若有事要忙,大可放心前去,妾身应付的来。”孟氏手攥着娟花,低垂着眉眼说道。
沈信礼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唇角一弯,笑道:“今天可不是普通的日子,作人夫君的,自是得陪着夫人去敬茶。”
说着,他对小厮使了个眼神,小厮立马会意,点头称善,快步离去。
沈信礼上前握住孟氏的手,提步欲走,又顾及孟氏的脚不由放缓了速度。孟氏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唇角是散不去的笑意。
长松院正厅。
“来了来了,少爷少夫人来了!”沈母的贴身婢女司音匆匆跑进来,对着上坐的两人说道。
沈信礼牵着孟氏走了进来,对着上坐的高堂说道:“儿子给爹娘请安!”
孟氏端起茶,向沈父走去。
“儿媳给爹请安!”
沈父慈祥的笑了笑,接过茶。
孟氏又端起茶,向沈母走去。
“儿媳给娘请安!”
沈母忙接过,喝了一口茶,从手上取下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笑着对孟氏说道:“这只镯子,是信礼他祖母给我的改口礼,说是要一代一代传下去!当传家宝!佑沈家平安,香火延绵……”
说着,她牵起孟氏的手,亲手把玉镯给她带上。
孟氏一愣,这婆婆当真是亲切!
能遇上这样的婆婆是她的幸运。她相信,婆媳终成母女!她一定会努力当好沈家媳妇的!孟氏暗暗想着。
……
宴尔新婚,沈信礼放下工作,一心陪媳妇。孟氏亦是努力当贤妻。和谐美满的夫妻生活,给他们带来无限的快乐!在他们看来,夫妻生活并不需要轰轰烈烈,平淡如水亦是别有一番滋味。
转眼就到了元宵佳节。南京城里火树银花,车水马龙。六区东华街更是热闹!说书人说着各种形式的嫦娥奔月的故事,戏班子在街上唱着花戏,平日里热闹地不成气候的酒楼茶楼青楼里却是冷清得很!
十五的月亮真圆,明月的素辉透过窗棂,散落到房间里来。
沈府内合家欢乐!团圆饭过后,沈信礼带着孟氏回琯琅院。
孟氏枕着沈信礼的右臂膀,两人望着窗外圆圆的明月,静静地躺着。
“阿眠……”沈信礼轻声唤道。
“恩,怎么了?”孟氏微微仰起头,却只能看到男人带着点点青色胡渣的下巴。
“昨个儿我见到翟兄,他容光满面的,我问他近日有何喜事,他说……”沈信礼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说了什么?”孟氏配合的问道。
“他说……他要当爹了!”沈信礼都是语气中不烦有些醋意。
孟氏一愣,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小腹。
“阿眠,我也想当爹!”沈信礼有些委屈地说道。
孟氏的脸红了红,两人成婚也有半月了,夫君在这方面不可谓不勤奋,两人也没有采取什么避孕措施,可是她的肚子却总没动静……
她原是打算随遇而安,可沈郎年纪已经不小,而且他还是个将领,随时可能随军出征,这孩子是得有了!
思及此,她上前拥住沈信礼,床帐落下,又一个让人害羞的甜蜜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