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仗?南方打了个败仗?”火罗盟帝哥萨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伏跪在地上的阿力麻里脸色灰白,沮丧道:“海拉尔兵团两大将领全部战死,军队也几乎解体,那些该死的南蛮子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军……确确实实打了个大败仗!”
哥萨尔愤然站起,一脚如旋风般踹了过去,又狠又快的一脚正中他面门,踢得阿力麻里在地翻滚好几圈,好不容易从地上巍巍颤颤地爬了起来,感觉嘴里满是鲜血,却也不敢多吭一声。
“混帐东西!那群南蛮子根本不是咱们火罗联军的对手,如今你们竟然输给他们,简直是火罗之耻!给全天下看笑话!”哥萨尔大声暴喝。
在座的众将臣无人有胆替阿力麻里说句话,或者对他也有些不屑轻慢,在他们的心里,南蛮子代表的就是毫无攻击能力的野兔,如果连野兔这样的弱者都打不倒,休想有人会正眼瞧你一下!
火罗族一直以来就是以强者为中心的传统观念。
只要够强,人人就甘心服你,无怨无悔的追随!
只有强者才能得到主宰权。
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得到一切。
哥萨尔无疑地是个强者,当他发怒时,就像头狂暴发火的雄狮,怒吼得人人心惊胆跳,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启禀盟帝,北方传来最新军情。”一个传令兵这时飞奔进来。
“说吧!”哥萨尔怒哼一声,转身坐回王位。
“色楞格城守将四哥汗布隆被暗杀,但是哈图大军在萨克城吃了大败仗,因此急急退兵,我十三万援军并未与哈图大军正面交锋,便收复所有失土,据可靠消息指出哈图可比耶大公座下三猛将,已全遭新任萨克兵团将军格杀。”
众人皆是脸露喜色,得意万分,这个好消息倒让他们从南方吃败仗的消息中,重新拾回对自己军队纵横天下的信心。
每个人心里都想:哈图人可比南蛮子厉害多了,连南蛮子都打不赢的败军之将,真是丢我火罗族的脸啊。
众人斜睨阿力麻里的眼光更加不屑了。
阿力麻里头垂得更低了,可是无人想再多看他一眼。
哥萨尔乍闻四子的死讯,心中虽有些哀伤,但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为了战争而死,本来就是火罗族每个战士该有的宿命,没有什么好值得悲恸哀悽的。
“嗯,很好,萨克兵团果然是我火罗族的好战士,那新任的萨克将军是何人?他立了如此大功,本帝定要好好赏赐他才行。”哥萨尔恢复一国之君的威仪神态,准备好好拉拢这位出色的将军,将来对他争霸天下定有莫大好处。
“启禀盟帝,是您的十四哥汗。”
“什么?”哥萨尔闻言心头猛然一震,大惊失色。“你再说一次!”
“是十四哥汗,格罕。”那传令兵语气十分肯定地再说一次。
格罕回来了?他不是死了吗?他怎么会回来的?难道他是来报仇的?哥萨尔脸色青白交错,丝毫没有喜悦之色。
立在一旁的法休,也吓得面无人色,他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布隆的死,绝非巧合,下一个死的,会是下手杀他的杰默?还是痛扁过他的乌邦?还是奸污过他娘的诸贝?还是自己?
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了。
格罕这一回来,只怕天地风云都要变色。
众人大多听闻过布勒汗部族里有个非常厉害的战士,他不仅年轻高大,体魄过人,还是部主哥萨尔的十四子,更是多年前曾引起所有部主群起争夺,火罗草原上最美艳的女人—艳姬唯一的儿子。
“那位十四哥汗可是三年前死在战场上,那个火罗族最年轻的第一战士?”拉贝卡西部主踏前一步疑问道。
“我十四儿竟死而复生,领军大败哈图贼兵,真是神蹟出现!天佑我族啊!”哥萨尔忽地迅速转变脸色,表现出ㄧ脸感动万分,差点喜极而泣,老泪纵横的模样。
法休见了父亲这般亲热神态心叫厉害。
哥萨尔是何等精明人物,他深深地明白火罗族人有多么重视英雄和强者,如果他对格罕表现出敌意,那么眼前这些对他貌似忠心耿耿的将领,可能立刻就全部转向去拥戴格罕了。
这是他绝对不愿意见到的事。
所以他只有故作姿态,将格罕好好安抚,在众人面前先把他按倷下来,等这胜利的喜悦冲淡了之后,再来好好算计一番。
唉!早知如此,他真该在格罕一出生就把他掐死的,如果不是为了当时荒谬可笑的报复心态,他也不会到头来养虎为患,有如芒刺在背啊。哥萨尔在心中后悔低叹。
“恭喜盟帝!我火罗得此大将,何愁将来不能统一天下?”库隆部主乐得呵呵大笑。
“十四哥汗立了如此大功,盟帝应该封他为王赐他领地才是啊!”大亚可古部主大声提议道。
众人纷纷称是,催促哥萨尔给予赏赐。
哥萨尔屈于情势,无奈之下只好道︰“那就封他为瑯琊王吧!”
汉原朝将军李振玄连战皆捷,身价立刻水涨船高,汉王对他礼遇有嘉,赏赐加封不断,相国唐谦看出李振玄对嘉乐公主的爱慕之情,便嘱他要在皇上面前提起婚约之事,好让宁嫣可以回京城居住,如此他二人便可名正言顺的朝夕相处了。
刚好汉王召李振玄进宫赐午宴,李振玄便心道定要趁机向皇上提起此事。
李振玄一身武官甲冑,剑眉高耸,样貌英气十足,神采飞扬,风流潇洒,确是个人中之龙。他参见行礼后,汉王欣然道︰“李将军屡建奇功,夺回我汉原数座城池,多次大败北蛮子,迄今未尝败绩,实在为永垂不朽之功业,比起令尊用兵如神,将军可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啊!今日朕定要与将军把酒言欢不可!”说罢命人赐酒宴,举杯遥敬李振玄。
李振玄谦让几句,也跟着喝了几杯。
几杯黄酒下肚,酒酣耳热后,汉王道:“将军立此大功,朕已命工部建一座上将军府给你,到时赏赐你的那些黄金布帛便直接送进你府里。”
李振玄淡淡微笑道:“谢皇上赏赐,但末将想捐一半黄金给江南水患的灾户,横竖末将孤家寡人一个,又长年征战在外,用不着那么多银两。”
汉王激赏击掌道:“好!好一个忠君爱民的将臣!不过自古英雄总要配美人,将军年纪也二十有六,早该娶个美人成家了。”汉王笑道:“朕的十一公主乐平,年纪一十六,配你刚好,刚好!”
汉王打的主意自然是将李振玄拉拢在自己这方,其实汉王哪里看不出来宦官吴尚汉背地里培植自己势力,外戚杨党专权把持着朝政,以唐谦为首的士大夫党则是自命清高不懂变通,由于汉王十岁便登基,母后垂帘听政,外戚把持大权已久,所以他懂事之后,便在宦官吴尚汉的怂恿下培植内政势力,可是另一方面外戚势力盘根错节,难以一时拔除,而士大夫党太过藐视皇权则不受他所喜,所以他只好一面控制好三个权力的斗争,让他们各自去斗法,他自己处在一个置高点,不让某方太过得势,也算暂时保全了他王位的稳固,却也处在危险的平衡。
因为李振玄在战场上表现十分出色,深得全民爱戴,等同是国家的新希望,天下百姓的英雄,所以他当然要好好拢络这一个用兵人才,如果将来他要铲除外戚政权,李振玄将是他最好的一个筹码。
李振玄自然不知汉王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只立刻想到远在北武县的宁嫣,说什么也要把她接到自己身边,他才不会牵肠挂肚的,自他上京参加擂台比赛后,已将近一年多未见她了,要说不思念佳人,那是骗人的。
“承蒙皇上不嫌弃,不过末将心中已有心仪的对象了,还求皇上赐婚成全。”
汉王听闻,显然对这个回答大出意外,愕然道:“若将军为了一介平凡女子,要拒绝当乐平的驸马,那将军是否在嫌弃乐平还是朕的一片心意呢?”
李振玄跪下道:“不,末将真心想迎娶公主,却不是乐平公主。”
汉王暗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真是太多疑了,这李振玄还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啊。他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唉!是乐平没福气了,那将军是看上嘉盈还是长宁公主呢?”
李振玄喜上眉梢道:“末将心仪的是嘉乐公主。”
“嘉乐?”汉王神色一变,笑意尽歛。“嘉乐十岁起就在北河避暑别苑居住,你怎会知道她的?”
原来汉王在嘉乐公主出生后没多久,曾经拿她的生辰八字给一位灰衣神算卜卦,那神算只看了一眼,即长叹道:“此为改天逆命之格,请阁下自求多福。”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改天逆命?难道这女娃将会巅覆朝政,谋朝篡位?汉王每每想到那神算笃定且毫无犹豫的神态,吐出这句让他夜夜辗转难眠的话,他便感到莫名焦躁不安。因此,在嘉乐满十岁时,汉王立即随便编个理由,将她给送到远离京城的北河居住了。
李振玄自是看出汉王神色突变,心下虽感奇怪,仍是照实答道:“嘉乐公主所居别苑,正好离末将的兵营不远,小时候家父任禁卫军统领时曾带末将到宫里,与公主皇子们玩耍,末将与宁嫣在那时便已非常投缘,后来末将在北武营当参领,时常前去拜访公主。”他想起宁嫣的玉容和殷切的期盼,便神情洋溢绵绵情意。“末将对公主的聪慧文秀十分仰慕,恳请皇上赐婚予末将和嘉乐公主。”
汉王实不愿让宁嫣回到京城,可为了拉拢李振玄,也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不久后,宁嫣接到父皇的圣谕,命她可迁回皇宫居住待嫁,并择日举行与李振玄上将军的婚礼大典。宁嫣离京城已八年,八年来未曾见过娘亲和兄弟姐妹,这回返回京城,她心里倒有些紧张忐忑,虽期待与家人相见,却又害怕他们与自己生疏了,话都无法多说一句。
就这样,宁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带着几箱子的书和几名贴身奴婢,挥别北河避暑别苑,往陌生又熟悉的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