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师兄!”
四人齐声喊道,弯腰行礼,万分恭敬。
苏道衍一脸茫然的伫立在原地,有些搞不清状况。
师兄?是叫我么?
苏道衍错愕,自己不过十二岁的年纪,结果遇到四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喊自己师兄,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下意识的迈了一步,将四人扶起。
四人也有些惊愕,什么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亲传弟子愿意这么亲近他们了?
尤其是祁季同,相比于其他三人,他更是心下惴惴不安,方才还在谈论亲传弟子,结果下一刻一尊活生生的亲传弟子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苏道衍身上所穿的那件鎏金云纹月白长袍,九朵云纹似龙游弋,高贵而不容亵渎,正好印证着亲传弟子在青林玉凰宫高高在上的尊崇地位。
而这样的云纹,也是青林玉凰宫对弟子等阶的划分,最低级的外门记名弟子的衣物,只允许勾勒一枚白色云纹,就算是祁季同这样正式被青林玉凰宫所承认的外门弟子,青色长袍上亦不过只绣着两朵云纹罢了。即便如此,也常常被其拿来当做炫耀的资本。
云纹数量越多,越偏向于金色,说明这名弟子在宗门内的地位也就越高,换而言之,所能领取到门派给予的修炼资源也就越多,实力自然也就越强。
所以苏道衍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小,甚至显得很稚嫩,但是他身上的九朵鎏金云纹却几乎让祁季同觉得刺目,更是不敢有丝毫小觑的念头。相反,年纪轻轻便能取得这等地位,绝对是天赋近妖的那般天才存在。
九朵鎏金云纹,若不是亲传弟子,还有谁配得上这亲传弟子的名号?
不过,这亲传弟子怎么那么眼生?祁季同待在青林玉凰宫五年之久,受限于庸凡的天赋,苦苦爬升到了外门弟子的位置,但是所有的亲传弟子他大多远远看见过,没有一个能与眼前的少年,甚至说孩子对的上号的。
但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便被祁季同自己生生掐灭,他方才背后谈论亲传弟子的是非已然是犯了大忌,现在只能祈求苏道衍不找他的麻烦,哪里还敢猜疑他的身份。
“你们认错人了吧?”
虽然被叫做师兄的感觉确实很不错,而且以苏道衍的经历,何曾受到过如此礼遇?但苏道衍还是苦笑着直言道。
“师兄说笑了!”
虽然苏道衍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是听在祁季同四人耳中可就完全变了味道。
早就听说亲传弟子心性高傲,根本不能招惹半分,否则难以脱逃,今天让他发现我等背后谈论亲传弟子,果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们四人了?
一念及此,刚欲站起身来的四人顿时冷汗涔涔,又是行了个大礼,这一次他们的前额几乎都快贴到了腿上,一副苏道衍不痛快承认身份绝不起身的作态。
苏道衍无奈,直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素未谋面的四人却一口咬定自己是他们的师兄,难道自己看起来那么老练?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而这一动作又被偷偷打量着他的祁季同瞥见,吓得浑身止不住的战栗,他当苏道衍是在抚着下巴思索着怎么处置他们四人。
以往听说的低等弟子得罪亲传弟子被废去修为、曝尸荒野的传闻犹响彻耳畔,难道今天自己五年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甚至连小命也不保了么?不止祁季同,四人见苏道衍久久不语,自己快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这位师兄看起来很面生啊,怕这九纹袍不是你的吧?”
陡然,一声略显凌厉的质疑声从背后传来,顿时成了压垮祁季同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提心吊胆的他更是被这主动挑衅的人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猛地站起身来就是一声怒吼:
“闭嘴!”
来人是一位短发少年,约莫十五岁的模样,身材矮小精悍,眉眼狭长,眸中似在吞吐利芒,腰上侧挂着一把纤长的匕首,静静地站在那里便给人以一种威胁感,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让人不敢接近。
而在少年的黑色练功服上,赫然绣着八朵淡金色的云纹!
“你敢叫我礼彭泽闭嘴!”
那自称礼彭泽的少年蓦然脸色变得凌厉,冰冷的目光像是两把尖刀,径直刺向了祁季同。
“你、你!”
祁季同看见这少年,如同见鬼一般,脸上瞬间煞白,毫无血色,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如同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竟是恐惧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找死!”
少年怒喝一声,背后猛然迸发出一团青光,转眼间就幻化为一条满是倒刺的狰狞藤蔓,毫不留情的抽向了呆若木鸡的祁季同。
祁季同脸色大变,身后同样爆发出一道水蓝色的光华,似欲出手,但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水蓝色的光华溘然消散,一脸悲苦的伫立原地,不作任何抵抗。
“噗!”
那胳膊粗细的藤蔓毫无阻挡的直接抽在了祁季同的胸膛之上,狂猛的力道顿时让祁季同的身躯倒飞而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青石板,那藤蔓之上密密麻麻生长着狰狞的倒刺,只是一击,便让祁季同的胸口鲜血淋漓。甚至,苏道衍还听到了数声清晰的骨裂声。
“哼,还挺识相的嘛,不过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那礼彭泽一击重创祁季同,非但没有收手,反倒是一声冷哼,脸上浮现出戏谑的残忍笑意,沾染鲜血的狰狞藤蔓再度挥下。
“刺啦!”
又是狠狠一鞭,鲜血四溅,祁季同死死咬着牙,胸口已然是血肉模糊,现在的他只能祈祷礼彭泽尽快消气,让这无妄之灾快点过去。
他并非不能反抗,而是不敢反抗。对方是七长老的爱徒,一旦动起手来,且不论结果如何,只怕就会演变成不是能挨顿揍就能过去的事了。
残忍的景象让一旁的三人噤若寒蝉,非但没有施加援手的打算,反而悄悄远离,唯恐祸及己身。
苏道衍脸色通红,愤怒的火焰在胸膛熊熊燃烧,不过是口角之争,那礼彭泽心性竟是如此歹毒,下此毒手。但初来乍到,苏道衍并不想给庄老惹什么麻烦,他死死压抑着心里的怒气。
苏道衍不想惹麻烦,麻烦却主动找上了他。
那礼彭泽的目光流转在了苏道衍身上的九道鎏金云纹上,嫉恨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那藤蔓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里的嫉恨。抽打的更凶、更残暴。
苏道衍实在不忍再看下去,转身欲走,一道冷漠的却挑衅意味十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让你走了么?”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
苏道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已然明白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了,他转回身,却见那祁季同已然是倒在了血泊中,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心中的怒焰大盛,苏道衍眸光冷冽,径直看向一脸若无其事的礼彭泽:
“你过分了!”
礼彭泽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身后那还滴着鲜血的藤蔓犹如毒蛇,摇曳的肢体朝着苏道衍轻轻挥舞:
“看来师兄是要指教一番了?”
苏道衍正欲说话,面前却陡然传来破空之声,心头顿时被浓浓的危机感笼罩,几乎是下意识的,苏道衍猛地向左一跃。
“砰!”
一声巨响,那藤蔓悍然砸在了方才苏道衍所驻足的青石板上,足足三寸厚的青石板竟如蛛网般崩碎,碎石和泥土四处迸射。
苏道衍眼眸一缩,这可怕的力道比之前攻击祁季同时强了三倍有余,若是直接砸在了他胸口,恐怕足以致他于死地。
这礼彭泽,竟是歹毒到了这般境地。
“堂堂身着九纹袍的亲传弟子,也只会抱头鼠窜么?”
礼彭泽一声冷哼,藤蔓再度挥下,眼神闪烁着莫名的光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轰!”
“轰!”
“轰!”
青石小径上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木屑、碎石、泥土,齐齐漫天纷飞,一道瘦小的身影灵敏如猿猴,利用着狭小的范围不断躲避着一重又一重的轰击,每一次都是险之又险的与轰砸而下的藤蔓擦肩而过,让围观的三人心惊胆战,唯恐下一眼就会看到血花迸射。
蓦然,那藤蔓停止了轰击,此处早已是一片狼藉,一处碎石之间,苏道衍半弓着身子,全身肌肉都维持着一种紧绷的状态,防范着那藤蔓的突袭。
此刻的苏道衍已然是气喘吁吁,不断地惊险闪避让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就连双腿的肌肉都在因为脱离微微战栗。
即便是经过那神秘的血色烈焰的淬炼,他原先孱弱的身体强化了不少,但面对那具有怪力的藤蔓仍旧显得乏力,这样的剧烈动作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地负荷。
苏道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股猩甜的味道堵在喉咙,让他很不舒服。
“你就这点本事么?我的师兄!”
礼彭泽嘴角掀起一丝狞笑,缓缓拔出腰间的匕首,那乌青色的刀刃即使在旭阳之下也让人觉得寒毛根根耸立。
“这九纹袍,你不配!”
礼彭泽陡然面色一冷,寒声说道,话音刚落,那藤蔓又是轰然砸落,与之同时,礼彭泽从未动作的身形一跃而起,如饿虎扑食,手中匕首恰似獠牙,直指苏道衍的心口命门。
这一次,竟是封死了苏道衍所有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