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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陈冲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阿正涨红了脸,衣领上传来一股大力,阿正便被人这般提了起来。那人一甩手,阿正便又被丢了出去,摔个四脚朝天,好不狼狈。好不容易起了身,阿正才看清对方面貌,尖眉细目,依稀记得是方才白斩身边之人。“小子,你是哪个二代弟子门下,竟敢无礼于白师兄!”那人厉声喝道。阿正被摔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微微怒火漫上心头,但又不好随意发作。他起了身,强作镇定,对着那人道:“这位师兄,方才我并没发觉有何无礼于白师兄之处。只是先前两位比剑精彩绝伦,我忍不住叫好而已。”阿正自幼管教于严师,心性较一般少年,确是沉稳许多。那人看了一眼阿正腰间所别木剑,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斜起,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是元隐真人的弟子,怪不得了,哼哼。”他走回白斩身边,与他耳语了几句,白斩听闻,只是面无表情。他将手一挥,身边一干弟子便都散开,他又与先前那人说了几句话,便自己踱步离开了。

见他离开,阿正略松了一口气。然而,白斩刚离开,“尖眉”便大声招呼阿正过去。阿正心中一紧,有一丝不详的预感,环顾四周却不见师父前来。他咬一咬牙,慢慢走了过去。那人拔剑出鞘,瞥了阿正一眼:“元隐真人的弟子,便是我的小师弟了,第一次见面,我这做师兄的拿不出什么见面礼。我们习武门派,便由我指点你几招我玄天教精要罢。”阿正不蠢,知晓对方来者不善,师父若是不出面,今日这个下马威,自己是不得不咽下了。

“啊……还未请教这位师兄……姓名”阿正想拖延些时间,于是问道。那人嘴角一撇,道:“先接我三招不败罢!”说罢,剑已出鞘,快步而来。阿正吃了一惊,连忙拔出木剑抵挡身前,奈何对方是虚晃一招,表面刺向阿正前胸,实是想取其下盘。阿正学剑不过十余天,且几无人与其对剑试招,对方上来如此出其不意,自是无法应变。阿正只觉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便失去了重心,又一次倒下。“师弟,小心了!”那人没有停手,一脚踢向阿正腹部,阿正尚未回神,便立觉肚子上传来一股大力,疼得他说不出话来。“两招啦,我的小师弟,”那人站定,笑着看着倒在地上的阿正。阿正捂着肚子,只觉胃液上涌,痛得眼角有泪花闪烁。

阿正只觉此人欺人太甚,胸中的怒火蔓延到眼中,为何堂堂名门大派弟子作风会如市井流氓般。带着气愤与失望,阿正拿着剑慢慢爬起,怒目而视,不顾疼痛,出剑奔向那人。“尖眉”吃了一惊,看见阿正嗜血的眼神,竟有一丝慌张,连忙拿剑抵挡。阿正气得失去了理智,此时哪还记得什么剑招,只是疯狂地挥舞木剑,慌乱中竟也打中了对手身躯。“细眉”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疯狂地还击,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父,自己的还击竟也乱了分寸。他又感到身上某处有一点细微疼痛传来,知道自己是被对面这少年打中了某部。想到还有弟子在场上围观,自己竟被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打得乱了阵脚,他突然感到一丝羞愧,怒上心头,一剑拨开阿正木剑,朝着阿正的胸膛,便又是大力一脚。这一脚“细眉”运足了气,外劲内劲其施,便将阿正踢飞了出去。像断线的风筝落在地上“咚”的一声,又是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阿正只觉周身百骸都不是自己的了,几欲晕厥。方才那一脚,“细眉”是动了全力,好在玄天武功主修在双手及剑上,并不修腿法。即使一脚包含内劲,也没有将这个几乎不会武功的少年踢得昏死过去。

“细眉”见阿正疼得满头大汗,知道自己下脚是完全失了理智。此前所作所为,自己可以说成是在提点师弟,但若将对方打成伤重,自己怕是会受到严厉的责罚。他有些慌神,咳了两声,强作镇定说道:“小师弟,我未曾用力,你怎么便倒下了?还有你的辗转腾挪的功夫呢,剑法杂乱无招,你是怎么与元隐真人学的功夫?!”

阿正不起身,不回答,只是扶着胸口。他学过医术,知道自己的肋骨怕是断了一根,此时不能随意行动,也不能大声说话。但是那钻心的疼痛,还是让他发出阵阵呻吟。

“细眉”这才确定对方怕是伤得不轻,当下有些慌乱。正要前去查看,一柄剑却横在了自己面前。细眉仔细一看,横剑之人,秀眉紧蹙,竟是离开不久的越师姐。

“陈冲,你这师兄派头大的很呐!”声音不大,却宛若一把寒霜剑。

她向周围弟子吩咐了几句,便有几名三人前去扶起了阿正,为其观察伤势。其中一人在教中负责医治伤者,告知越师姐阿正是断了一根肋骨,但脏腑无碍,不伤及性命,接骨修养即可。越师姐的眉头略微舒缓了些,转而看向眼前的“细眉”陈冲,冷冷地说:“陈冲,我这做师姐的也来指点指点你功夫。”陈冲心中一凛,正想辩解些什么,越师姐凌厉无匹的剑势已如暴雨般袭向面孔,剑舞带风,陈冲勉强招架,脸颊却依旧刮得生疼。突然剑锋一转,越师姐的剑已经劈中陈冲手臂,剑未开封,但那内力施于剑上,剑身击打肌肤,内劲传入肌骨,便疼得他“啊”地叫了一声,长剑跌落在地。陈冲未及有所反应,只见对方已娇躯一转,自己胸口一闷,便重重倒在了地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脚可谓漂亮,阿正看在眼里,疼痛都减了几分。

陈冲倒在地上,不敢起身,他怎么想不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师姐”竟会再次出现,更别提是给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弟子出头。陈冲心想,今日眼前女子教训自己一顿,皮肉之苦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这女子心生七窍,定会想到此事与白斩脱不了干系。而白斩爱慕越师姐,正想方设法追求于她,若这事让她心中对白斩有了不好的印象,自己怕是会被白斩责罚。他出生贫寒人家,机缘下入得这与皇室沾亲的江湖第一大教,如今在教中能被人称一声“陈师哥”,全凭自己与白斩的关系。白斩为人高傲自负,丢不得一点脸面,这事自己如何也要担当下来。

“大师姐,这名弟子刚入门,方才见您与白师兄两人比剑,心生羡慕,遂向我讨教门派功夫,我本无意伤他,也怪我学艺未精,把握不了出招分寸,误伤了这位小师弟。我这就向他赔不是了。”

他看向越师姐的眼睛,那眼睛很美,有神,但他却不敢看得太久。因为那目光冰冷,又带狡黠,仿佛可以看穿他此刻的心思。越师姐见得对方眼神闪躲,又想起他提到的比剑,于是问阿正:“方才人群中叫好的,是不是你?”阿正看着她,忍着疼痛,道:“是的,越……师姐。这位师兄与我切磋,我学艺不精,使剑胡乱一气。师兄退让不及,被我打中了痛处,出于防卫误伤了我,这不怪他。还请越师姐饶恕……”“大师姐”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但却没有想到少年会如此说为陈冲开脱,有些疑惑地看着少年,阿正也看着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一会儿,越师姐嘴角微微上扬,转头对陈冲说道:“今日之事,这位小师弟说错不在你,我便不再追究,你走吧。但你记住,我们玄天教的功夫,可没有你那一路腿法。”

陈冲听闻此言,亦有些惊讶,但同时便也如同被大赦一般。他看了阿正一眼,急忙叫身边搀扶着,慢慢离开了校场。此时阿正疼痛难忍,终于是体力透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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