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意如何?
魏元持一人力抗兽族三大高手后,一战成名。
此一战让天魔、魑妖和鬼狼族失去了以往的威信,使之更加不能服众,内部矛盾到了一个不可调节的地步。
加上久攻不下,各个部落的族长逐渐丧失了继续作战的信心。于此战三月后全部退兵。
对于人族来说,这一生死存亡的难关算是过了。
兽族退兵的那一天,人族歌舞升平,大摆宴席,庆祝胜利。
就在庆功会上,魏年豪迈的对所有人说了一番话:诸位,此次我们能够度过如此大的难关,除了大家能够同仇敌忾,共同战斗之外,主要的原因就是少盟主机缘得到了天机剑。
众人纷纷称是。
魏年放下酒杯,大声道:“天机剑,大陆第一神剑,传说此剑出世之时,精光贯天,星斗避彩。铸剑师以为此神剑降世是天意,但是天意如何当时并不能知,所以以天机命名此剑。”
他在此时此地突然提起天机的故事,显然是别有用心。稍有脑筋的将士也已经跟着放下酒杯,打起精神听这个如今掌握着人族最高权力的人说话。
果然魏年继续说:“神剑在天机老人手中虽然大放异彩,名扬四方,不过终究是昙花一现。而现如今,神剑在我等最为难的关头重现世间,助我等击退妖邪。大家说,神剑降世的天意如何?”
众人害怕说错话,不敢言语,铁冠道人领头道:“谨听盟主教诲。”
魏年哈哈大笑:“我以为,老天让此神剑降临我族,是为了让我们能够驱妖伐魔,保卫我族不受外族侵犯。”
“盟主高见。”
魏年又道:“神剑出世时,天意如何尚未得知,而如今天意如何,已然示众。我提议,将‘天机剑’更名为‘伐魔剑’。”虽是提议,但语气之强硬,加上他本不缺乏的王者风范,已然成为一道命令。
何况他说的也是将士们想听的,众人同声高呼:“伐魔剑!伐魔剑!伐魔剑……”
因此,世上再无天机剑。
此后,兽族退回两界山以北,开始了内部吞并斗争,再无南犯之意,人族得以修生养息。
魏元持在十年间先后寻到了土、和水两颗灵珠。
土灵珠早已封印,但是面对六颗灵珠中最为柔和的水灵珠,魏元持的心却纠结成了一股绳。即便到了今天,他还在犹豫。
看着盒子里的散发着夺目蓝色光芒的水灵珠,魏元持又一次合上盖子,不再去想。
这个能够增强他修为的水灵珠让他如此纠结,是因为一同随天机剑破石而出的那张羊皮卷轴上明确的告诉他,他不具备封印第五颗灵珠的资格。
“此剑名天机,老夫四十得之,便从未离身,与之朝夕相伴逾百年——”
“——此剑于吾亦友亦亲,百年光阴,对其了解颇深。老夫自知不久与世,遂将心得记录于此,望能稍解君惑。
天机出于仇冶大师之手,自此剑出世,到老夫得之,其间三百年天机不曾有主。只因非人选剑,而是剑择人,非其选中之人不能使。
剑择中之人,人剑成一体,到死方休。剑强人强,人强剑强,反之亦然。
天机剑身有七剑孔,能束天材地宝,亦是强化天机之道,六灵珠乃是上上之选。但是灵珠相生相克,共存一剑难免相互排斥。封印时切记,若是出现灵珠入剑,修为不增,则万不可继续。否则灵珠相斥,毁剑噬主,悔之晚矣……”
魏元持在封印土灵珠时已经出现了“灵珠入剑,修为不增”的情况,依羊皮书上的话,他不能继续封印水灵珠,否则便有遭到反噬的危险。
如此,他便如饥者闻肉不能食,又如美人在侧不能近,叫他如何能忍。
况且,十年前魏年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将“天机剑”改名“伐魔剑”的用意,他又怎能不知。只不过若是他没有碾压群兽的修为,如何能带领人族去剿灭十倍于己的兽族。
今晚他的爱妻便要临盆,他下定决心,若是她能够为自己生下一个男孩,给自己留个后,他便不顾反噬的风险,强行封印水灵珠。
深夜,魏府灯火通明,只为了迎接一个新生命。
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众人焦急等待有了结果。不过,一直在门外等候的魏元持却更加紧张。
“是公子,老爷,夫人为你生下来一个公子!”产婆怀着抱着一个婴儿,扯着嗓门,邀功似的向他报告。
“好!”只说了一字。他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接过刚出生的儿子,还来不及细看,就忙进去看自己的妻子。
“婉儿,谢谢你。”他看着爱妻仍显苍白的脸,不自觉眼眶已湿润。十年前,这个男人凭一己之力,解人族之危的时候也不曾如此欣喜。
婉儿展颜一笑,母爱洋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得像你。”
半晌不语,目光一直在娇妻和爱子之间,虽万般不愿,终究开了口:“婉儿,今晚我便要——”
知夫莫若妻,况且这个丈夫从未对她有过半点隐瞒,他此刻在想什么,她了然于心。打断他:“你放手去做,儿子有我呢。”
“恩。”妻子如此体谅,让他更加觉得亏欠,却仍然只说了一个字。
单对于婉儿来说,如此已胜过千言万语,“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就叫魏守。”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然明白此举凶多吉少。只盼,儿子能够替他守护本该自己守护的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婉儿都已睡了,他起身离开时依旧难舍。
闭关,若他成功,意味着人兽两族攻守转换,若是失败,即使他自己也不能全身而退。
然而天不从人愿,魏元持为了人族,不顾天机老人的警告,强行封印水灵珠,终于还是遭到反噬。
水灵珠入剑的那一刻,魏元持的五脏六腑翻腾起来,痛不欲生,伐魔剑也剧烈颤抖,风、木、火、土、水五颗灵却各闪异光,竟然将伐魔剑剑本身的金光掩盖。
只一息,魏元持便坚持不住,一大口鲜血喷出。
再看那剑,竟被五颗灵珠破剑而出,神剑本身金光暗淡得几不可见。
魏元持看了破剑而出之后反而凌驾于伐魔剑之上的五颗灵珠一眼,转而盯着原本不可一世此刻却“屈于人下”的伐魔剑。
嘴角的鲜血流下来,也不知是什么意味的笑,说:“果然是人剑一体。”
旋即倒了下去。
他此刻的目光柔和,丝毫不像是被反噬,更让人想不到他此刻身体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有些像是达成达成的平和和满足。
也许他在生命即将停止的那一刻,心里终于能只有他的妻、子,终于能只有着他们了。
魏元持倒下的一瞬间,那伐魔剑也落地不起,如同“死了”一般,五灵珠更不等待,四散而逃。
噩耗传开,由于五灵珠逃离的原因,魏元持的死讯天下皆知。人族悲痛哀悼,兽族闻风而动。
天下人皆骂老天无眼,如此舍己救世的大侠竟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即使是魏年也不禁抱着爱子的尸首含泪怒声问天:“老天,你究竟要干什么?!想我人族覆灭吗!!”
天意如何?是啊,天意到底如何?仍是无人能知。
不过如此看,魏年将天机剑更名成伐魔剑倒显得有些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