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肺部和心脏都受了损伤。”他坐在床尾，将手中拎着的一盒鲜红的草莓放在她眼前的木桌上，“我把草药藏在草莓里了，已经在那上面下了咒语，你不会感觉到任何的苦味。休息一会儿，就把药吃了吧。好吗？”
苏筱翎缓缓睁开眼睛，将目光定住眼前的那男人，嘴唇上下翕动着，气若浮丝：“鹿晗……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要救她？是她发出的咒语害死了对她最好的璃阿姨，害死了鹿晗唯一的亲人。他怎么可能不恨她？
“……为什么不能救你？”
鹿晗的反问打破了苏筱翎所有的防线，这三年来日日夜夜的自责和从未停止的噩梦，她从来不说，但那折磨确是存在的，她害怕面对鹿晗，面对死去的璃阿姨，更害怕面对失手杀人的自己。
眼眶渐渐的发红，苏筱翎咬牙不语，硬生生地把未出的泪水憋了回去：“我是你的仇人。你不应该救我的。”
“你不是。”鹿晗微微一笑，把逝去亲人的悲伤藏在那清澈的眼底，语气肯定，“那件事并不是你的本意。意外谁都无法控制……我不怪你。”
苏筱翎望着他，无法再强装坚强，眼眸低垂下来，睫毛微微一颤。眼前的他，薄唇抿出一道浅浅的弧线，仿佛散发着清亮的光芒，身上的白色巫师斗篷一尘不染，映衬着雪白的肌肤和一双澄净的桃花眼。无论外貌或是天赋都出类拔萃的他，总是巫师族里的焦点，掩盖住所有人的锋芒。
“如果不怪我……你何必离开，一走就是三年。”苏筱翎不想说她在这三年被派了多少次危险任务，也不想说她在那件事以后再也无法正常的使用巫术，不想说那些当面的、或者背后的孤立，她只想问清楚，他当时不告而别的理由，他把她抛下的理由。
“只有我离开，才可以更好的保护你。”鹿晗还是如同从前一般对她比谁都宠溺，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我要去找那次事故发生的缘由，还要游访大陆，增强巫力。不然拿什么还你清白，保护你？”
听着鹿晗的话，苏筱翎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带着朴灿烈撤离时升起的白雾，和这次带走她的时候升起的白雾一样，难道……她的身体很虚弱，只能艰难地抬起手，触了触身旁他的衣袖：“在密林里的吸血鬼城堡，是你吗？”
“笨蛋……除了我，还有谁会一直跟着你。”鹿晗抬手附上她的额头，试探着她的体温，“经过了瞑刑的人，哪怕被救下，也还有一段随时可能生命透支的危险时段……多睡一会儿吧。”
苏筱翎愣着，一时还觉得眼前的事情不真实。三年的噩梦，三年的自责，她一直都在担心却又不敢去找的鹿晗……回来了。
“乖乖闭眼。”他用大手挡住苏筱翎不肯闭上的眼睛，沉声安慰着，“放心，我不会走。”
苏筱翎只好由他安排，呼吸轻轻的起起伏伏，闭上双目养神。思绪却难以平静。带她回到现实的那场梦里，璃阿姨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她说，她无法给鹿晗的幸福，希望筱翎可以给他。
那……是家的幸福吧。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苏筱翎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噩梦终于停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