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府交谈甚欢,夏小秋和秦捕头被硬拉着留下来吃完晚宴,方才离去。
门外,二人在路上慢慢的走着,秦捕头略有紧张的问道:“先生,冯大少有嫌疑吗?”
摇摇头,方才除了谈及山茶之时,冯大少略有哀伤,其余时刻都很正常,完全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将门子弟。
秦捕头松了口气,毕竟自己与冯大少也算是朋友,“那现在看来,疑点主要都在柳鸿雁身上了?”
“嗯,不过我始终不明白的一点,凶手背后之人为什么要杀害山茶。”夏小秋皱紧眉头,“若说是柳鸿雁,完全不似那种争风吃醋之人,他只看重实际的东西。可若不是他,又还有谁呢?”
秦捕头低头沉思,见他想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夏小秋鼓励道:“我们随便做些假设,或许这样更有利于推断。”
点点头,“会不会是山茶无意中得到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比如说?”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会思考还是好事。
“比如说武功秘籍什么的。”
夏小秋的脸已经开始抽搐了,“然后呢?”
感觉自己的思路似乎通畅,秦捕头麻利的说道:“山茶姑娘身在青楼,而青楼之中除了达官贵人、公子哥这些,剩下最多就是跑江湖的武林中人。也许有一人获得了一本秘籍,被追杀无路可逃的情况下将其交给了山茶,而由此引来杀手组织的袭击,在刺杀完山茶姑娘后,他们却没有找到秘籍,所以才一直围绕着月彩楼不肯离去,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
秦捕头双眼放光,觉得自己的猜想很大胆、很豪放。
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觉得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啊?”
“给你个建议,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查线索吧,思考这东西真的不适合你。”
“哦。”深受打击的秦捕头垂下了脑袋。
二人边走边谈案情的疑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过了小半个时辰,夏小秋伸了个懒腰,“困死我了,回去睡吧。”
身边的秦捕头忽然伸手,拉住夏小秋往路边草丛中一缩。
“什么情况,你这是嘘嘘还要找个伴吗?”
秦捕头压低了声音,“我好像看到冯大少了。”
夏小秋一抬头,方才二人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居然绕了大半个圈,到了冯府的侧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微微晃动,准备离去,显然是有人刚刚上去。
“你确定是冯大少吗?”夏小秋有点怀疑。方才出门之时,冯大少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这才三刻钟,他就能醒来,看样子冯府里的醒酒汤必定是祖传秘方。
“门口灯光昏暗,我只能模糊的看到,似乎是冯大少的样子。”秦捕头也有点不敢确认。
“不管是谁,这半夜三更的从侧门溜出去,估计都不是好事,先跟上去看看。”好奇宝宝发作。
马车并不算快,也许是担心太快了,反而引起人们的注意吧,晃荡晃荡的出了城。
秦捕头起初担心夏小秋不会武功跟不上,待到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自己已经累的跟条狗一样,再一看夏小秋,居然还跟开始追踪时一样,气都没大喘一口,不由暗暗吃惊。
出了城,马车的速度稍微加快了点。一路上二人不敢跟的太紧,只能远远的吊着。等到身边渐渐多了不少密林,马车渐渐减速,夏小秋一拉秦捕头,“估计快到了。”
前面是一个山庄,依山傍水,隐约还能听到后面有水流冲击之声,估计是条瀑布。秦捕头脸上变了色,低头轻声说道:“这是好像是李知府的别院。”
再看前面,马车在门前停住,下来一人。
“咦?”夏小秋有点讶异。
“是谁?”门口有人看守,二人只能远远的躲在树丛中,秦捕头低声问到。
幸好夏小秋眼力无双,看着门口那人恭敬的向守卫行礼等待通报,夏小秋低声说:“是冯千总。”
冯家父子本就长的相似,加上冯府侧门灯火昏暗,难免看错,不过秦捕头还是很愧疚的低下头,“浪费这么多时间,白来一趟。”
李知府与冯千总,保宁府一文一武两位职位最高的官员,见面再平常不过。
夏小秋只是笑了笑,“也未必,先回去吧,这里守备森严,估计你的三脚猫功夫也进不去。”
秦捕头惭愧。
大屋之中,三人端坐。
“他到我那去探查过了。”
“哦,先生可有露出破绽?”威严的声音响起。
摇摇头,“我于他周旋了许久,想必他即便是有疑虑,也没有任何的证据,不过我担心他会派人盯着我,这样我的行动会大大受限。”
“他也到了我府上进行查探。”第三个声音响起,稍微有些低沉,他抬起头做了个斩首的姿势,“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发现点什么,不如……”
那威严之人摇头道:“所谓千军易买一将难求,年轻人,总是好奇心重,我倒想将他收入囊中。夏小秋天资聪慧,我觉得再过几年也许就赶上先生了。”
“见笑了,我觉得如今他就不逊于在下了。”话虽如此,眼神却充满了骄傲,“不过招揽于他确实可能性很高。”
“哦,先生也觉得可行。”
“我今日见他,脸色略黯、双眼泛红,显然是昨夜并未睡好。一个住在青楼中的少年,能一宿未眠的除了做男女之事还能有什么。”说话的先生赫然就是柳鸿雁,对于他来说,一个有破绽的人即便再有天资,也就和常人没了区别。
威严之人笑道:“若真能如此,那确实是好事。”
柳鸿雁拍了拍手,内屋转出一人,“你说说调查的结果吧。”
“是,在下奉命前往连州城探寻夏小秋,发现他才是连州王氏凶杀案的侦破者,而顺着这条线索,在下找到了当日前往秋风镇去请人的车夫。”
威严之人开口道:“如此说来,他也是当地人士咯?”
“确实,夏小秋,男,年龄大概在二十三至二十四的样子,他是秋风镇的一个流浪儿,大概三岁的时候就出现在秋风镇以乞讨为生,据当地人回忆,他大概六、七岁的时候被人给抱养走了,之后就一直下落不明。他回到秋风镇,是在一年之前,那时候他身边便带着老吕这人了。”探子将讯息一一禀报。
柳鸿雁轻轻摸了下肩膀,“那老吕是什么人?”
“他的轻功心法是武当的纵云梯,惯使刀,姓吕。当今武林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据在下推测,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当年的关东大侠吕望行。”
威严之人愣了下,“这是何人?”
“吕望行并不常行走于关内,所以武林之中并未排其名位。但在关外,关东大侠的名号赫赫有名。他曾独自一人铲除了关外几波马匪,并因此得罪了当时雄踞关外的马帮。曾有传闻马帮帮主愿以副手职位加金万两邀请于他,被拒后连派二十几位高手围攻,最后全部斩落。马帮元气大伤,也因此一战,他被关外百姓称为关东大侠。”柳鸿雁如数家珍般一一说来。
威严之人感叹了一声,“如此豪侠不亏大侠称号。”
“马帮迫于无奈,以每年供奉良马四十匹,银两三万的代价,请出了长乐候。”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脸色一变,仿佛这个有魔力一般。
“长乐候亲自出手了?”
柳鸿雁摇了摇头,“长乐候派出了七人,据说均为武林中第一流的好手前往关外。”
“那结果如何呢?”
“吕望行满门被杀,全家三十几口人被付之一炬。”
“可怜可悲啊。”
“不过事后,长乐候的人再也没回去过,所以有传说吕望行并没有死。”
威严之人沉思,“既然如此,先生觉得因当如何呢?”
柳鸿雁闭目沉思,“不管对方是不是吕望行,至少我们不适与其正面交锋。”
“先生的意思是?”
“给他们找点事做,免得他们这么闲。”柳鸿雁嘴角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
月彩楼,山茶别院厢房,翡翠与老吕对坐而饮。
“吕大侠跟着小秋多久了?”
“已有五年。”
“我见吕大侠不似跟着小秋胡闹之人,为何会舍弃身份这样跟着他呢?”翡翠好奇。
“五年前,我满门被害,唯一的孩子被凶手带走,以此来逼我现身。重伤之下我动弹不得,遇到了公子,我发誓愿做公子的狗为代价,救下了我的孩儿。”
翡翠捂着了嘴,“吕大侠莫怪,翡翠不该问的。”
“无妨,这么多年,我已经放下了。”老吕看起来倒是很洒脱。
“即便如此,小秋也不能对吕大侠如此无礼,待他回来后,我会恳求他不再约束于吕大侠。”
老吕笑了笑,似乎很轻松,“翡翠姑娘误会了,我家公子是一个很古怪的人,初始与他会面时大多人都不喜,甚至想避开他。我最初也对他的种种行为感到不满,只是迫于誓言无可奈何。但跟的久了后就发现,公子是一个想法很特别的人,他没有善恶观,做事只凭喜好,不论对错,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最初之时我还满心的仇恨,想要报仇。可跟随公子之后,我发现这种心态在慢慢减少,是公子感染了我。在他眼里,狗也好人也罢,仆从也好皇帝也罢,都是众生平等,并无区分。有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公子也许是某位佛陀转世,不过进了这么一个顽童的身躯。”
哐的一声,门被打开,“还没进门就听到说什么佛陀和尚的,老吕你是准备出家了吗,你要出家我可不管,但夜宵可不能不给我准备好啊。”
夏小秋带着秦捕头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屋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翡翠似乎有点明白了老吕的感受,起身笑道:“姐姐来给你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