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顺利,在出门遇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暻秀是这么暗自庆幸的。
门外才撞见的两个女人是朴叔叔的两个女儿,也是自己的姐姐。
和他们的妈妈不一样,两个女儿中有一个是善良的,叫朴郁,另一个现在正对自己冷目斜视的,叫朴允。
朴允见到暻秀有些惊讶,随即表情夸张得尖声一笑:“哈!快看看这是谁,跑了还知道回来拿钱的小傻子。”
朴郁见到暻秀则又惊又喜,上前拥抱他:“暻秀,你去哪里了?我们都找了你好久。”
“朴郁,姐姐。”暻秀和她问好。
朴郁弯下腰看着他:“暻秀,姐姐有没有说过,想要克制结巴,就要想办法把话都连起来说,不要分开,我教你的东西还记得多少,嗯?”
朴郁笑起来的样子和叔叔很像,眼睛弯弯得,比阳光还要美丽耀眼,暻秀看着看着,也笑开了。
在旁的另一个女人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姐,你为什么要对这傻小子这么好,他可是外人啊,你居然对着他还能笑得出来,爸爸一死他就闹失踪,每个月拿钱了居然还知道回来,哪里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多可笑!”
朴郁并没有理会她,继续看着暻秀,顶着他的额头转来转去,说秘密般轻声道:“允姐姐就是急脾气,人可好着呢,是不是?小时候她还偷偷买零食从门缝里塞给你吃,她呀,就是别扭,明明喜欢暻秀得很,还要装得很酷的样子,哈哈。”
暻秀不好意思的抿了一下嘴,偷偷看了眼朴允,看她一脸不屑地把头转向了别处。
朴郁像是想到了什么,托起暻秀的胳膊去查看了一番,看到那些新伤,脸色难看极了:“听陈伯说上次你来,我不在,妈妈又打你是不是?”
“摔的。”暻秀说。
朴郁的心里很难受,暻秀从小一直被母亲体罚,但一直很懂事不让所有人知道,要不是小时候有一次她抓了一只蟋蟀想趁暻秀洗澡的时候丢进浴室吓吓他,在推开门的时候惊呆了,暻秀晕倒在浴缸里,朴郁手里的蟋蟀被摔到地上,她被眼前伤乱不堪的身体惊吓到说不出话,当时家里只有她和陈伯,她尖叫着把陈伯给叫上了楼,全力将暻秀抱回了床上。
陈伯的手法很熟练,处理完了皮外伤就开始喂他吃药,从此已经可想而知他已经处理这种事情已经有多少次。
那天如果不是自己顽皮,如果不是陈伯在她的逼问下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和盘托出。她想她永远都不知道暻秀在她们不在的一些日子里都在承受一些什么样的事情,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暻秀会一直躲着她和朴允,从来不和她们一起玩耍。
因为他的身体上一直有伤,他一直都在疼。
而且因为家族声誉的问题,暻秀也永远不会因此被送进医院,他只能呆在家里默默地养伤,养到好了为止。
“暻秀,你不要怪妈妈,她只是处理事情的方法不对。”
暻秀摇摇头:“不怪。”
“不要只说两个字,连起来说。”
深呼了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气息:“暻秀一直,不怪阿姨。”
“还有吗?”
“还有朴郁姐姐,我很想你。”
朴郁的眼眶湿了,她摸了摸暻秀的头:“谢谢暻秀,我也很想你,朴允姐姐也一样很想你,我们都一样。”说话的时候朝朴允那儿瞥了好几眼,示意暻秀去和她也说两句。
暻秀很听话,慢慢走到朴允面前:“朴允姐姐。”
朴允当没听到,脸都不转一下。
暻秀看了一眼朴郁,被她抬手鼓励继续说,等暻秀刚想开口,朴允却开了腔。
“都暻秀,爸爸刚死你就离家出去,什么意思?”
“朴允。”朴郁在一旁阻止。
“葬礼那天你还哭得跟什么一样,第二天你就不见了,零花钱也空了,我们疯找了你多久你知道么!”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人多了,到底这句对不起是对谁!爸爸的后事料理完你就可以走人?几个月脸都不露一个,法院判给你的钱你倒知道准时回来拿走,什么心态,你倒是真傻还是假傻!”
暻秀低着头,声音很轻,却坚定:“钱是我的,属于我的,我就要拿走。”
“你!”朴允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气得要发作,暻秀却转头对着朴郁说道。
“朴郁姐姐,我要回去了。”
朴郁赶紧揽过暻秀,送他下楼,今天实在不是个聊天叙旧的好时机,虽然她有很多话想问暻秀,最近他住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心里有万般不舍。
“朴郁,姐姐。”
“慢慢说。”
“暻秀现在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们住在一起,每天很开心。你的电话我还一直记得,觉得忘了就会去背,我一直想打电话给你,请你来做客。”
朴郁很高兴:“那我会一直等着暻秀的电话,然后去你的新家做客,来,拉勾。”
暻秀伸出小指头与她拉勾,笑得与朴郁一样灿烂。
等暻秀走远了朴郁才回头,看到朴允正一脸怒气的站在自己身后。
“姐姐,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朴郁绕过她往厅内走:“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也不想说。”
“为什么?”朴允紧跟其后,“我知道我从小随爸爸一起出国学金融,和他相处时间不多,但是你忘了就是这个小子把爸妈的关系给弄糟的!他们之前有多恩爱,可是自从这小子来了以后就开始争吵不断,每次只要我和爸爸回来,爸爸去看过这小子之后,肯定出来就和妈妈吵架!”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是什么?”
“关着房门我怎么能知道。”
朴郁停下了脚步,朴允在她背后继续说:“肯定是这小子使了什么坏,唆使爸爸去和妈妈吵的,或者用了什么小手段……”
“朴允你够了!”朴郁回头,“你要知道暻秀当时比我们还小,一个孩子,能使什么坏手段去让爸妈吵成那样。”
“我当然是不知道!”
“不知道你又凭什么那样说?”
“可是,你反驳我,难道你知道!”
“朴允!”朴郁狠狠抓住了朴允的肩膀,她生气了,她从小到大都是好脾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过,朴允被吓到,停止了叫嚣。朴郁的嘴唇因为怒意而微微颤抖,平复了很久,像是经过了极漫长的思考,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道,“我本不想说,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可是你确定你想知道,在暻秀身上,到底发生过些什么?你确定你也能和我一样能和暻秀和陈伯一样守得住这个秘密?”
朴允没有回答,脸上想探究一切的表情却说明了全部。
“好,反正爸爸也走了,家族现在也没了,那我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