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白的一番话让众人听后,不由感概万分。何白真照方才所言的去做的话,那可真的是真正的大公无私了。何白这主公都能做到将军队的一切视做公产,不以之谋私利,那麾下的众将就更加没有理由了。
因为在此世间的通俗道理,一个势力的主公,对于本势力的一切,拥有绝对的所有权。主公对麾下任事的部属也拥有一切的权利,如赏罚、囚禁、驱逐、斩杀等等。而部属则对主公付出自已的忠诚、气力、血汗乃至生命,来换取主公的赏赐。
盖因为主公掌握着比部属多上无数倍的权力、财富、以及地位,而部属投靠主公的目地,便是想通过帮助主公发展壮大其势力后,从而在主公的势力之中得到自已想要的赏赐、地位以及权力。主公亦拥有随时夺走部属赏赐的权力,以及对权势太大的部属斩杀权。
不想在何白这里,却又有一番不同于他人的处置方式。便是何白名下的所有一切,不单单属于何白一人,更是属于此势力下的所有人。何白对于一切,没有绝对的权力,只有相对的权力。众人对本势力亦各有权力,只是职务的大小,权责不同,但是都将负有重大的责任权。
从表面上看来,何白之举,这是自我放弃了自已的绝对权力,想要与部属众将共同享有本势力的所有权利。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何白与众将不仅仅是主从关系,更是协作者的关系,或者是大股东与小股东的关系。
这种说法虽然新鲜,但是何白的志向却是很好,趟若世人都能够少些私心,多些公心,想必这天下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处处烽烟,处处生乱吧。
何白还没有表露自已称霸天下的野心,众将更没理由反对何白的公心。趟若何白日后能够成为朝庭的三公之一,那追随何白的众将,就不仅仅是何白的家将,甚至有可能会与何白一起,同殿为汉室朝堂之大臣。
众将听明白后,顿时再度拜首叫道:“主公大公无私,我等佩服,我等誓死追随主公的麾下,为主公之志向而奋斗终生,虽九死不怨。亦不会再生出二心,作他念之想了。”
何白欢喜的赤足扶起众人,又将自已的想法一一道出,明确了本势力的公私之分。全军上下人人有权,亦人人皆有责任。何白不再是唯一的主人,全军上下人人都是主人。只是何白身为一军之首,拥有相对集中的管辖之权。与众人一样,可以享受本势力带给的一切,却不能随意的划归个人私用。
说白了,这一切都是何白在蒙人而已。何白只是偷换了一下概念,让众将误以为自已也是本势力的一个小股东,不再仅仅是个打工仔。后世的公司老板哪个人不是这样说的,公司是大家的,不是他一个人的,但公司什么时候又真是打工仔的了?
现在何白也这样说,纯粹是欺骗古人没见识。从而可以免去了众将背着何白挖本势力墙脚的小私心举动,若是有人敢于违背,那何白便可以用谋夺公家之产业的大义名份对付他。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背主叛乱来归纳了。
以往的反叛,只是与主公一人有关,与众人无关。搞不好背叛者还与众人勾勾搭搭的,背叛都可以说得理直气壮,但主公却不一定都有理。现在的反叛,那就不仅仅是背叛主公一人,而是背叛了所有人,也是背叛了整个团体。这严重的后果,身为背叛者们,可得好生的考虑考虑清楚了,至少理由就需要十分的充足才行。
只是如此一来,众将为本势力的奋斗心是起来了,但对何白的情感,就不再是主从之义,而是名为主从的协作者关系。这也是何白没有高贵的家世为后台的一大弊缺,特别是没有连续数代忠心奉公的家臣与族兵。
就如三国的孙吴势力一般,兵为将有,吴主对将领的麾下兵马,并没有太大管辖权。有事只能下达给将领,不能越级,更不能强夺将领之部曲兵马。
这是平民出身的帝王无可奈何之举,没有高贵的家世,很难让他人真正的臣服。就如后来的五姓七家,就连唐朝皇室公主也不及他们的女儿高贵。何白可以不重家世,但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本地人却十分的重视,认为家世高贵的人天生便是主公人选。
就如三国时的曹丕,想要称帝,就比同是汉室出身的刘备要困难许多,暗地还有不少让利之举,才让群臣答应此事。而刘备则理所当然了许多,群臣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同意率。至于孙权,江东的实力是不错,但有人把他当成一回事吗?有统一天下声势与名望的还看蜀魏,孙吴只是打酱油罢了。所以何白无奈,也不得不入乡随俗了。
此事有利也有弊,但总得来说还是利大于弊。日后在天下大定之时,众将若是依旧桀骜不知变通,何白免不了也要效仿刘邦与朱元璋之举。毕竟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国家的稳定罢了。
至于何白的出身问题与家世问题,要不要找一个高贵的人来当祖宗,何白想了又想还是不要了。一是不习惯也不喜欢,二是拥有后世见识与经验的何白,有信心破除家世所带来的不便。无非就是一个思想转变问题,这对何白来说不是大问题。
付邢拱手沉声说道:“主公之公心,我等已经知之,但右北平郡所夺严氏之财,却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参与者基本是主公的家奴,因此,那一亿余钱当是主公的私财,却不可以充作公用。”
何白摆摆手道:“我一家子不过妻妾数人,子女数人,区区十数人又能需要多少的钱财。有朝庭所发下的俸禄,便足够我这一家子使用了。多余的钱财,全部都充作公用。”
众将再度拜服,说道:“主公真大公无私也,我等佩服。”
何白不由心中暗乐,这三亿多钱不过是小财而已,自已还有拍卖三千顷田亩所得的十三亿五千钱巨财呢。那是通过太原太守私下里所得之财,没有通过军队,全都藏在都尉府中,所以众将不知。那笔钱财足足有数百大箱,那才是自已真正的私房钱呢。
而军队实际上还是自己的,将来也是要为自己打天下的。日后也许也会用到这笔钱财,但到时怎么也要做出一番一心为公,以私财补贴公用的大公无私之举措来。
再次坐下之后,众人对何白的敬重已经发自肺腑了,对何白的感情坦诚无比,目光清澈,充满对本势力美好未来的展望与参与其中的欢快。看来一句人人都是主人翁的口号,的确很能打动人心,激励人心奋发上进啊。这忠诚度,起码都过百了,而且是终生难降。
第二日一早,大军便一分为三,之后便各奔东西。何白与李平、成齐二将所部千余人,跟在胡大成与另一名老卒身后,沿着山岭中被大雪所掩盖的小道,向北而去。
一路之上大军渴饮冰雪,饿吃炒面,困睡雪地,何白与众将士同行同宿,以身作则,让将士们心中暖暖的,丝毫不知疲倦为何物。
何白站在雪地之中,手扶树干,望着在山岭中盘旋蚁行的众将士,心中感概不已。此时的士卒精神真是坚韧无比,远比自已这后世士兵要强上无数倍。自已若不是经过了典韦大哥长达两年时间的苦练,说不定还比不过他们呢。
想想历史中的曹操与刘备,都是以精神坚韧不拨,百战不挠而著称。虽屡屡战败,却最终还能再次站起,而钦佩不已。也不知他们是怎么长成的?
曹操是贵族子弟,刘备好歹也是喜华服,好犬马的有钱浪荡子出身,他们都没经过专门的训练,哪来的坚韧不拨的精神啊?何白思来想去,只能说他们是天纵其才吧。
他们都是拥有一统天下的才能与胸怀的大志之辈,只是不巧,刚好处在同一片时空同一个年代之中。闹到最后也只能是三分天下有其一,使得中国南北对峙了近百年之久。失去了宝贵的休养生息时间,在八王之乱后,才被少数民族占去了便宜。
此生却有自已的到来,虽然在能力与胸怀上,自已不比他们强,但是眼光与思想,自已却比他们强上太多了。只要有地盘可供自已发展,十年之内,天下便可大部定鼎,决不会拖到三国鼎立的地步中去。
何白与胡大成率先翻过了一条长长的冰冻悬崖峭壁,这悬崖足足有几十米高,脚下的峭壁平均起来仅仅只有一尺五宽,加上被冰冻得很结实的石面,光滑如镜,走过十分的艰难。
看着身后每十人便系上一根麻绳相互保护的士卒们,正小心翼翼的一一攀来。何白擦擦额上的冷汗问道:“还有多远才到都乡?”
胡大成抹了一把老脸,又四处一望,指着数里外的一处小山峰说道:“翻过那座高峰,便可以瞧见都乡了。若至都乡城,还有差不多二十里山路,十数里平路。”
“也就是说只有不到四十里路程了?”何白点点头,又转身朝着峭壁叫道:“兄弟们,再快一些,再有数里的上山路,便可以下山了。争取今日之内就能离开这座鬼大山,回到平地之中去。”
“哦……”攀爬峭壁的士卒们不敢大声应合,只是哦了一声。何白又站回峭壁前,一个又一个的接应着士卒们。成齐所部在先,待到李平所部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接应人也是一件苦活计,何白不由擦擦汗珠,准备叫成齐前来接替一下。突然,一名攀爬的瘦高士卒就在何白的眼前猛然间坠落,附近相连的两名士卒顿时被一起带了下去。
见此情景,何白的心脏猛然间提起,差点儿没有跳出胸膛。就在何白惊愕之际,位于中间段的侯成一个下蹲,左手死死的将腰间的绳索捉住,右手险险的抓住一块突起的山石。与身后的六名士卒一道,止住了下坠的势头。
何白望着被绳索吊住了的三名尖叫的士卒,好一阵为难,在这个角度,很不好搭手用力。若救他们,说不定侯成等七名士卒也一并被带了下去。若救他们……何白望了侯成一眼,那王氏之约还一直未完成呢。
就在此时,李平在悬崖那边大声呼叫道:“姑爷,姑爷,那是小姐,那是小姐。”
何白心头一惊,定眼望去,果然在最下方的那名瘦高士卒正是马雪儿的模样。只是她声音嘶哑,尖叫声也不似女声,所以何白一时没能发现。
何白此时也无暇询问马雪儿为何会在此处,急忙叫道:“快快,抛出绳索,让崖下的三人抓住,我等在此将他们拉上来。”
先过的士卒们立时就身上的绳索解开,互接成一条长长的,由成齐背负返回,将之坠下,命他们三人系牢之后,再放长绳索,回到安全处。由数十名士卒站在一起用力牵拉,在侯成为定心的情况下,终于将三人成功的拉了上来。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这十人成功的攀过峭壁。
何白看着眼前面色苍白,浑身脱力的侯成,心中十分的复杂。他是自已麾下真正意义上的一名历史留名的部属,对于他的感情是又爱又怨。爱是因为历史中有名,怨是怨他的桀骜不驯。不过只是一个二、三流的将领,凭什么就不肯驯服于自已。
对于太原王氏的要求,何白在得了小貂蝉之后,便有心将侯成抛弃掉。一个不肯驯服,还时刻想着立山头的部属,何白也没觉有多可惜的。反正不是一个一流的大将之才,得失之间,何白也不是再在意。
然而就在何白准备借此次战斗将之解决掉的侯成,却帮助自已救了小妾马雪儿一命。虽然,当时的他也只是在自救而已,但相对重感情的何白还是承了他的这份情,不便再为王氏之故而对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