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因为亲族缺少,因此最爱勇士。麾下有数百骁勇的百战之士,郭汜用为铁卫,每每亲自统领铁卫冲锋陷阵,虽数百骑可破万人之军阵,此乃郭汜安身立命的本钱也。
李傕忙拉住郭汜,笑道:“阿多,你醉了,明日你我二人就要回返雒阳,解送皇帝百官西行。颖川之事,自有徐荣与李蒙二人去理会。你就莫管闲事了。”
郭汜通红着脸,歪着身子笑道:“稚然,关东多鼠辈,虽三万军,在我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犬,一鼓可破之。我二人可再取新功就是,何必将机会白白的浪费给那辽东的匹夫。”
李傕知晓郭汜所说的辽东匹夫是指徐荣,那徐荣不过是区区一介潼关守将,只因阻挡了已军过关,使得董相国没有大军为凭,在雒阳城差点失败,不能顺利的执掌朝政大权。
因此董相国掌权之后,对忠于职守的徐荣深爱之。从一介守关都尉,连升两级至中郎将。比之追随董相国达二十年之久的自已二人,更为看重。因此徐荣深得西凉将校的忌恨,就连郭汜也不例外。
李傕笑道:“你我二人乃董相国之心腹亲将也,何必与区区一介新投的外将去计较什么。再说了,那北海相何白可非易与之辈,董相国尝与我辈说起,此子骁勇难缠,又胆大包天,智谋深沉。关东数十万蠢贼,相国最忌此人。此人曾为关东贼军先锋,统大军攻打汜水、荥阳、虎牢一线。”
“负责这一线的华雄骁勇善战不逊你我,可是竟然小负于他,可见此子的确不易对付。你我已得大功,正要返京得董相国重用,这何白就交由徐荣去对付好了。徐荣若败,董相国自然深恨之,必将弃用。徐荣若胜,正好为我等去一大敌也。我等回返雒阳再破关东鼠辈时,可易如反掌也。”
郭汜笑指李傕道:“就你稚然的算计多,也罢,我二人就先返回雒阳解送皇帝百官至长安,摆平了皇甫嵩之后再说。看看这辽东匹夫的能力如何,可够董相国的爱重之情。”
“报,主公,颖阴城外的西凉军李应部已退。”
“报,主公,颖阳城外的西凉军胡封部已退。”
“报,主公,襄城、昆阳等七县的西凉贼已退至阳翟聚集。”
“报,主公,入侵汝南的郾城徐荣部也退至阳翟观望。”
已进入颖阴城驻扎的何白闻报后,眉头大皱,看来西凉军这是要与自已在阳翟决战了,只是他们退军如此之快,那侵入陈留的李蒙一部西凉军岂不是成为孤军了?这西凉军倒底有什么战法?
不管西凉军到底有什么战法,但是李蒙一部是孤军绝对没错。何白当即立断的说道:“传令,扩大斥侯哨探的地域,整个颖川、包括河南尹的大谷、轩辕、伊阙三关,务必探清西凉军的全部动向。另传令黄忠、付邢二将,可视情况而定,寻机剿灭陈留的李蒙一部。另……”
陈留圉县,早已被李蒙部所攻破,李蒙正于圉县之中清点麾下兵马于陈留各地劫回的各种堆集如山的财物,心下欢喜不已。在击破豫州刺史孔伷军之后,颖川十七县李傕、郭汜二人占去了十县之地劫掠,徐荣与李蒙只分得七县之地劫掠。这是按所立功劳的大小而定,李蒙也不好多说什么。
然而颖阴、许县、长社、临颖一线尚有颖川太守李旻部的数千兵马死守,李蒙可没兴趣强攻困兽所守的城池。于是领兵百里奔驰,奇袭了陈留一郡。陈留南部数县毫无防备,扶沟、圉、雍丘、襄邑、已吾、外黄、考城全被李蒙所部袭破。
李蒙于此数县之地,大肆的屠戮劫掠,所得颇丰。短短十数日之间屠杀百姓不下七万之众,所得钱财不下十数亿钱,更掠得数千美貌的少女供将士们淫乐。只是可惜,传闻圉县有绝色美人蔡昭姬,已于数月前迁至北海国去了。不然的话。李蒙都想要劫之为侍妾也。
在陈留郡中纵横十数日时间,李蒙终于得报陈留太守张邈壮起胆子与客军曹操领兵从酸枣南来,李蒙估摸着各部所得也差不多了,于是传令全军齐聚圉县,准备向颖川方向撤离。
只是不久之后,李蒙又接到扶沟县方向有数千关东兵阻路,而陈留县方向张邈也起两万大军南下。就是东边梁国睢阳的陶谦部与陈国阳夏的刘宠部也有蠢蠢欲动之意,李蒙终于慌了。
已军的西凉军虽精,但人数却少,五千骑无论如何也难敌十倍于已的关东众瓦鸡土犬。李蒙不敢怠慢,急令麾下大军将财物、少女装车,一共装得八千余车,由八千余精壮的俘奴,驱车跟随李蒙部南下扶沟。
李蒙算来算去,还是扶沟方向的关东贼少,只要入得颖川郡中,自有李傕、郭汜、徐荣三部兵马接应,关东贼无论如何也不敢跟进颖川郡来。
就在李蒙领军南下临近扶沟县时,突有徐荣部使者侨装飞马前来,“报,李校尉,颖川有关东北海贼相何白率领三万大军侵入长社、颖阴一线。而李傕、郭汜二校尉已早一步被董相国召回雒阳去了,如今颖川郡中只余我家主公的五千兵马。我家主公肯请李校尉速速弃下于陈留所劫的物资,轻兵突破何军的拦截,我家主公自会前往颖阴一带相接应。”
李蒙闻言一惊,前方居然还有三万大军拦截,那已军真的是虎入平阳遭犬困也。李蒙回望了一下身后那浩浩荡荡的车队,心中万分的不舍。来自于西凉僻壤之地的他,哪里见过如许之多的财物与美人,而且这些财物与美人还是归属于他个人所有。
若非是关东士人群情反对董相国执掌朝政,自已又如何能得董相国之允,在关东大肆的劫掠地方。今日若弃了这些财物,只怕日后再无如此巨量的所得矣。纵是自已愿弃,只怕麾下的将士们也不愿抛弃。
李蒙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可回传徐中郎将,就说我已知晓了。他若有心,可再往前一些,我李蒙感激不尽。”
使者退后,李蒙急令斥侯前后哨探,得知后方的张邈军距离已军尚有一天的路程,前方扶沟方向只有一军五千人马当道扎营时,不由松了口气,传令一部司马断后,另一部司马解送车队,自引三千骑在前方破敌。
李蒙领三千骑行不二十里,就见到斥侯所报的五千北海军的营寨来。登上一处高坡眺望,只见那处营寨正阻于大道之间,方圆千余步,向四周原野蔓延而去。营寨之外有无数的鹿角拒马还有一条宽三丈深一丈的干濠沟环护,不亚在大道之中新建一座城池。
这营寨的防护力不小,就算是平日李蒙都不愿领兵强攻,更何况是如今紧急之时。欲要从原野中行军避开此寨,然原野中沟渠纵横,骑军还无所谓,但那八千辆大车可不易通行。而且也惧此寨兵马横面一击,反败已军。
李蒙暗道:还需设法诱出此营寨的全部敌军,一鼓破之,强行毁去此寨,方可安然而渡也。
望了望营寨的将旗,好似一名付姓的将领。付姓传闻乃殷商名相傅说之后,只是后人无知,将傅字叫成付字。看来此人就是这等无知之人,应该容易被挑衅出战。
李蒙立即叫道:“前部司马宋仲乙何在?令你上前骂战,务必将敌将骂出。”
“属下得令。”立即有一员武将率千骑人马前往敌寨之前骂战。宋仲乙名宋果,乃司隶扶风人氏,性格轻佻剽悍,忠诚义气,乃李蒙之爱将。只是宋果作战英勇,但骂战却是不行。口中来来去去只有“匹夫,鼠辈,懦夫”三个词语。
付刑于营中望见后,不由对身旁的车靖、杜雷、楚护、管亥四将笑道:“西凉乃苦寒之地,多出精兵,战力强悍,无惧生死,然这智谋却比关东人士差远了。只可惜了这数万大好的西凉勇士,成为董贼暴乱天下的助臂。若是归主公得之,不知该有多好啊。”
管亥点点赞同道:“董卓本性暴虐,麾下的西凉兵也是残忍无比。一路行来,良田荒芜,尸骸遍野,数百里之地毫无人烟,此皆西凉军之罪也。反观主公性情仁义慈善,麾下兵马也与众不同。行事有序,为人有节,待人有礼,决无暴乱之行。行军纵然田间无物,也需依道而进。更有饿死不抢掠,冻死不拆屋的坚韧品质。就连我最近也感觉长进与平和许多。我军作战虽不如西凉军悍勇,但是却坚韧无比,同样无惧生死。都尉不必为主公羡慕董卓有这些暴虐的西凉兵。”
付刑摇头笑道:“你不懂我之心意。主公曾经说过,将士们就如初生的婴孩,其本身是没有多大的思想与罪责。唯有一军主将给予良好的训练,并给这支军队灌注不同品质的灵魂,方能让将士们成长为一支真正的军队。也就是什么样的主将,能领出什么样的兵将来。”
“董卓给西凉兵灌注的是凶悍、残暴、利已与无情,西凉兵便变为董卓那般性情的军队。然而世人皆有思想,西凉兵虽愚,却也都非木人,他们也有一份明辨是非之心,只是身在军中,身不由已罢了。他们若是改投主公,以主公的能力必可使这群暴虐的兵将成为如同我等一般的善兵矣。主公若得这些西凉兵的投效,将来争霸天下也会易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