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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下山逢好汉

高峻性子跳脱,在山上住了几日早就耐不住心了,平日里每次下山劫道他总是跑第一个。掳劫过往商客无异于杀鸡取卵,郭盛本想阻止整顿纪律,但是后来看开了一心上梁山,也就没有提过这茬子。

今天郭盛说了要下山去寻些人手,高峻第一个赞同,并且贴在郭盛身边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

拗不过他也知道随他喜欢。郭盛一马当先,高峻嬉笑着吊在身后,不时出些笑话,让陪同的吕方都忍不住和他闹起来。朱惇老成些,在最后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马儿赶的不急不缓。

“哥哥为何不叫弟兄们都下来,到时候遇到不识相的也好有个帮手。”吕方问道。

“这次下山只是看一看有没有可用之兵,并没有非要招人的打算。”郭盛道:“若是不符合我心意的,招来何用。”

“哥哥说的是,村里的多是庄稼把式,都是些胆小的汉子。那些想闯出一片天地的都道镇子上或者州城里了。”吕方说道。

郭盛笑笑没有说话。他看中的恰恰就是吕方口中的胆小汉子,只有这些老实的庄稼汉才会安心踏实的听他指挥。那些镇子城里的混子们一个个滑不留手怎么会安心听郭盛训练而看别人大吃大喝。

“吕家哥哥说得好,郭大哥,咱们去镇子上吧。”高峻驱马赶上叫道。

“也好。”郭盛点头应道:“这次咱们就去散散心。”

郭盛他们的人其实都有静极思动的心思,但是饭都吃不起,这几天全靠吕方的山寨支撑,说白了就是在吕方这里白吃白喝了几天。

当然这也是江湖上心照不宣的规矩。有人来投就要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如果不能被人家到别处说几句坏话就败了名声。那是要收到江湖好汉的鄙视的。

比如现如今梁山泊上的晁天王,为什么闹得那么大?不是晁盖格局比王伦大,而是他有钱。要说王伦也不算多抠门,只是为人谨慎不敢多留晁盖。

被大家鄙视也是因为他拒绝林冲,拒绝晁盖不想做大梁山招惹官府。这何尝不是保住自己性命的最佳选择?来者不拒的晁盖什么下场?兄弟多了固然好,可是人多了心思难免就杂了。

吴用初上梁山曾对林冲说过一句“理合王伦让这第一位头领坐”。就是这句话引起林冲不忿叫王伦有了杀身之祸。林冲杀王伦多半是在山上收到排挤不顺心才被这句话诱发杀意。但是如果林冲心里没有出过一丝这样的想法,会激出他的杀意来吗?

对比高俅坑害林冲时,这样的大仇林冲都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杀意来就知道其实林冲从心里看不起王伦。如此看来这豹子头也不过是个恃强凌弱的人,当不得好汉二字。

而王伦不敢留林冲和晁盖也有很大一个理由是他们杀过官府的人,作为占山为寇的贼人,王伦并不想引来官府围剿,所以他急冲冲让晁盖下山。

其实王伦也不算小气了,当初送晁盖下山的时候三四喽啰一人拖着五锭大银来送瘟神。而水浒中一锭大银最少是十两最多五十两。以十两一锭算,三四人就是一百五十两到二百两;以五十两一锭算,那就是七百五十两到一千两。

按照一贯钱比一两银子来算,晁盖他们豁出命抢来的生辰纲价值也不过十万两,七八个人分摊下来也不过是万余两。所以王伦拿出来的不是一个小数目,毕竟他们只是在梁山睡了一晚。

有人说林冲买刀就用了一千贯,那只能说林冲家底殷实,而且要知道一点,宋朝缺铜,流行省陌,以七十七钱为百。加上铜钱粗制,夹杂太多纯度降低,到了徽宗时期一两银子能兑换到两贯铜钱。

不过梁中书作为大名府知府,他采买的生辰纲肯定不是按照市价,而是十万贯铜钱换来了十足的十万两银子的货物,又都是金珠、宝贝,价值只怕更高。但是晁盖作为通缉犯,这批珍宝作为贼赃肯定不能是按市价出手的,金珠倒是不受影响。其中换算复杂数目不详,怕是谁也闹不清这生辰纲究竟价值几何。

扯的远了,回头说着梁山两代头领,王伦是看透了兄弟情义不如利益,晁盖是看不透兄弟情义不如利益,所以他们都死了。但是晁盖名声高过王伦的地方就在人人都知道他出手大方,又劫了生辰纲占了梁山泊。

这样有名有钱有地位的汉子自然会受到江湖人士追捧。江湖上风气如此,吕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甚至脸色都不能有一丝不满。

好在他也是真心服了郭盛,如今每日最开心的就是和郭盛讨教方天画戟的用法。郭盛微露几手就让吕方双目泛光拍手叫好。

今日郭盛出来也是闷久了来散散心,好在这几日朱惇和高峻一起跟着下山剪径,略有所得分润了些碎银。不然如果又是让吕方花钱,郭盛的脸面还在何处。

他们权当散心,所以走得并不快,到了镇子已经快过晌午,所以找了个酒家,四人准备吃一顿。

“小二,好酒好肉都给大爷们拿上来。”高峻年轻气盛嗓门难免大了一些。

高峻的嗓门大了惹得隔壁一桌人不高兴。那七八个人正聚在一起吃喝,有一个带了七分酒意的瞪了这边一眼,嘴里吐口痰叫骂道:“什么东西打扰爷爷的雅兴。”

“你说什么!”高峻哪里吃过这种嘴上的亏,一拍桌子站起来了,叫道:“嘴里吃了屎吗?敢这么跟小爷说话!”

那伙人是当地的地痞,在镇子上横行霸道惯了,听到高峻也这么横,撸起袖子来就要干。脾气暴的已经把喝酒用的茶碗摔过来。

躲闪不及靠他们坐的朱惇被泼了一身酒水,这沉稳人也是一阵恼火。在对影山上连山大王吕方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一群地痞也敢这么撒野?

叮叮当当的就和他们打起来。高峻仗着年轻力壮一人挡住对面三个,朱惇老练稳妥的接过两个人。

剩下三个人还想往桌上扑来被吕方截住,先瞅准一人上去就是一拳打翻在地,然后再一脚踹倒一个。虽然吕方是骑将但是步战也不算弱手,最起码收拾几个地痞还是信手拈来。

打的这三人站不起身来之后,吕方又是一记摆拳打中围攻高峻的一人太阳穴上,那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把这八个地痞打在地上之后,带头的那个被要求蹲在地上。高峻踹了两脚才道:“让你刚才打我黑拳。”

四人之中他武艺最弱,又被三人围攻,所以吃亏不小。朱惇沉稳不像他那么爱出风头,所以不声不响的打倒两人之后,看到吕方去帮忙就停手了,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人,有人想要爬起来就一脚踹倒。

“好了,教训一顿也就算了。”郭盛道:“不要他们搅了咱们的兴致,放他们走吧。”

“既然哥哥说了,那你们还不快滚。”吕方叫骂道。

被这么一呵斥,几个还能起身的地痞连滚带爬就外跑去。

“等等。”郭盛突然叫住他们,淡淡道:“把这里打坏的东西都赔了再走。”

几个地痞相互看看,还是带头的那个一咬牙扔出自己的钱袋,头也不回的走了。

吕方三人再次坐下,高峻扯动了肋骨“嘶”了一声道:“刚才多谢吕大哥了。”

“这是让你长点记性,下次不要这么狂妄了。”郭盛笑道:“天下英雄何其多,你这样目中无人迟早要吃大亏。”

“那是他们人多,一对一的单挑我怕过谁来。”高峻昂着头,看到郭盛似笑非笑的表情,把抻着的脖子缩回去,悻悻道:“当然了,我是打不过哥哥,还有吕家哥哥,好吧好吧,还有朱大哥。”

“除了我们在这酒家还有一人你就不是对手。”郭盛笑道。

“是谁!”高峻叫道,说话的时候又要拍桌子站起来,但是腰间一扯,疼得他又坐回去。

“这边的朋友,不如来拼一桌喝上两杯。”郭盛抱拳向角落自己坐了一桌的一个汉子抱拳道。

刚才打起来的时候,离门近的已经跑了。剩下没跑成的也都心惊肉跳的站起来靠在角落,生怕被牵扯进去,只有那边那个汉子一副看好戏的看着这里。

听到郭盛这么说,吕方他们三个这才看去,只见那汉子生得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眉秀目疏,腰细膀阔。

听到郭盛邀请,他欣然起身抓起自己的浑铁笔管枪走到四人面前,抱拳道:“在下姓杨名林,承江湖上的弟兄情起了个诨号换做‘锦豹子’。未知四位好汉尊姓大名。”

“大名倒是当不得,在下郭盛,这一位叫吕方,这是朱惇,这是高峻。”郭盛道:“兄台请入座。”

“可是对影山的‘小温侯’?”杨林坐下先对吕方道。

“哦?杨大哥也听过我的匪号?”吕方开心的说道。

“不瞒几位,我也是绿林出身,每到一地总要先打听打听,也好去拜山头。”杨林道。

“既然如此,杨大哥便来我山寨坐坐。”吕方邀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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