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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初涉厚黑学

宋江自和众头领在穆弘庄上商议要打无为军一事,整顿军器鎗刀,安排弓弩箭矢,打点大小船只都备齐了。

就这么过了两日,穆太公背地里整日唉声叹气,暗骂宋江不是个东西。他这一哭一跪,反倒是叫穆家大大小小几十口子人怎么办?

日常穆太公也是好客的人,五湖四海的好汉只要是按照江湖规矩登门拜访,全都是自己大小子一手操办,花钱流水也没有皱过眉头。但是这次见了宋江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无耻之尤,要他们良家子担了性命去打官府,那简直比逼良为娼还要恶劣。

穆家父子三人有苦难言的时候,李俊这两日也睡不安稳,人前强颜欢笑,人后却愁眉苦脸。他是想和梁山泊搭上关系不假,宋江上山之后两家该更是亲密,但是他要的不是真的亲如一家啊。就算是晁盖把梁山经营的再兴旺,又能怎么样?他李俊便是上梁山之后再富有一倍,还能随时去江州走遍花花世界?

得罪了江州蔡知府,一旦被他发起狠惦记,恐怕整个大宋都没有容身之地。和李俊的长吁短叹不同,张横张顺还有李立三个倒是不太在意自己的处境。

张横和李立本来就是刀口讨生活的买卖,而且人弱力微真是冒着生命危险,如今傍上大树自然好乘凉。

张顺和他们又不同,年轻人本来就向往江湖义气,以前和哥哥张横在浔阳江做馄饨生意的时候就是抱着行侠仗义的心。结果事情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这才弃了哥哥自己去江州谋生。如今见了名满天下的宋公明哥哥,还有豪情万丈的晁天王哥哥,张顺已经沉浸在自己年少轻狂的江湖梦里不能自拔。

他们几个人的心思都入郭盛眼里,看着他们一个个忧虑重重的样子,郭盛才第一次感受到宋江的城府。

他可以看透人心,知道李俊和穆弘无意上梁山之后不动声色。反而不顾颜面的向着晁盖哭求,要他们为自己报仇。

晁盖答应下来之后,穆弘和李俊敢不答应?牙缝敢蹦出半个不字怕是要被李逵刘唐双斧一刀剁成肉酱。

晁盖会不会开口留他们小命还是未知,张横肯定是少不了下绊。就算侥幸装孙子活下来名声毁了那还怎么混?只能硬着头皮和宋江一起去杀官。这种好比逼良为娼,还要娼妇强笑颜欢的厚脸皮与黑心肠是郭盛从来不曾接触到的领域啊。

宋江作为一个天下闻名的江湖大佬,却没有一点的脸皮的说哭就哭,说跪就跪,脸皮是有多厚?胁迫一群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江州人随他杀官去山东当土匪,只为了为他所用这又是心肠多黑?

跟着这样的老大怎么能不成功呢?当然前提是要自己有用,别被老大给卖了。

郭盛抱着这股恶意分析宋江这个行为,认为他主要是为了李俊和穆弘这两个人。李俊是谁?可以说梁山泊水战第一的人物。骑军有秦明花荣两个和晁盖手下的林冲争锋,而且世袭武将出身的他们统兵也比林冲强。

步军也有燕顺和刘唐争锋,不管是不是对手,总算是有自己的人在。宋江唯一空白的就是水军,梁山被八百里水泊包围覆盖,水军自然是重中之重。所以宋江才会不留余力的拉拢李俊和张、童两家兄弟。

那么为什么不肯翻过穆弘?搂草打兔子顺势而为?怕是瞄上穆家几代土豪的积累吧。有了人自然还要钱粮养人才行。

远赴山东异地他乡,如果穆弘不乖乖奉献出家私与大家共享,那么他还怎么能混下去?宋江随便给他穿个小鞋就能轻易让他客死他乡。

在郭盛仔细观察宋江揣摩他的行事作风的时候,薛永回来了,还带着个人。郭盛自不用问就知道那一定是薛永以前的徒弟通臂猿侯健。别的可不认识他,所以待好汉们坐到一起后听薛永介绍来人。

“告诉各位哥哥知晓,这人姓侯名健,祖居洪都人氏。做得第一手裁缝,端的是飞针走线。更兼惯习鎗棒,曾拜薛永为师。人见他黑瘦轻捷,因此唤他做“通臂猿”。现在这无为军城里黄文炳家做生活。小弟因见了,就请在此。”薛永对宋江晁盖道。

宋江大喜道:“有侯兄弟在,定然可以把黄文炳那奸人拿下。”

“嗯,侯兄弟先说一说黄文炳家里什么情况吧。”晁盖也觉得轻松道。

“这黄文炳有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唤作黄文烨,平生只行善事,修桥补路,塑佛斋僧,扶危济困,救拔贫苦,那无为军城中,都叫他黄佛子。这黄文炳虽是罢闲通判,心里只要害人,惯行歹事,无为军都叫他做黄蜂刺。他弟兄两个分开做两处住,只在一条巷内出入,靠北门里便是他家。黄文炳贴着城住,黄文烨近着大街。”侯健徐徐说道。

“想不到兄弟两人差距竟然如此之大。”晁盖叹道。

“黄文炳隔着他哥哥家多少路?”宋江问道。

“原来是一家分作两半,如今只隔着中间一个菜园。”侯健答道。

“好!老天教我报雠,才让宋江认识了兄弟啊。”宋江站起来道:“我只恨黄文炳那贼一个,却与无为军百姓无干。他兄既然仁德,亦不可害他,休教天下人骂我等不仁。众弟兄去时,不可分毫侵害百姓。”

“愿听哥哥调遣。”下首的众头领也都站起来应道。

“有劳诸位兄弟了。”宋江行礼之后转向穆弘道:“先请老太公对付八九十个叉袋,又要百十束芦柴,用着五只大船,两只小船。”

穆弘只能应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至于其他兄弟。”宋江扫过一眼之后心中有了定计,道:“请侯兄弟引薛永并白胜兄弟去无为军城中藏身,来日三更时听到门外放起带铃鹁鸽便到黄文炳家门插上白绢为记。”

“听哥哥的。”被点到的薛永和白胜齐声道。

“石勇杜迁两位兄弟可以扮作乞丐在城门附近埋伏,看到火把城门的守军杀了,不让他们去城内通信。”宋江又道:“李俊张顺驾着小船在江面上往来巡逻,随时策应,万一城里有大军杀出就敲起响锣喊兄弟们回去。剩下弟兄随我和晁盖哥哥一起上大船,三更时分一起杀去黄文炳家里。”

“好!”众好汉大声喊道。

其中李逵声音最大,他叫道:“让黄文炳那鸟人害俺哥哥,今晚就灭了他满门!”

听到李逵这么叫嚷还有不少人叫好,郭盛免不了骤起眉头来。梁山好汉被人称作贼寇也不假,动不动就要戮人满门,让他罪不施旁人的现代人思想过不去心坎。

黄文炳家在城外,因为守着无为军的驻地,所以并不担忧。白天虽然江州官兵败了一场,但是并没有伤筋动骨,反而听到贼人过了江,算定他们一定逃走了。但是害怕这些亡命徒来刺杀他,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当天在蔡九府上游说他,让他写信给太师蔡京派人剿灭梁山泊那波匪寇。

到了夜半三更时,宋江他们来到黄文炳家,先命吕方郭盛和杨林郑天寿四个头领分别带人把住两头,务必不让一个人逃走。这也是郭盛自己含蓄要求,他自付做不出灭人满门的恶道之事。

约好时间的侯健也来打开了菜园门放宋江他们进去。又得宋江之令,上前敲门说是隔壁大老爷黄佛子家里走水,有箱笼要寄放在这里。

里面的门子不疑有诈,打开门却放入了一群下山的猛虎,犹如扑入羊群的饿狼。黄文炳一家四五十人全部被斩尽杀绝了,然后这群好汉们放火的放火,搜刮家私金银的搜刮。等到黄文炳一生积蓄都被搬上了大船,火势也成。

周围邻里有见到火起惊醒的,想要出来帮忙灭火。那边杀了城门守军的石勇杜迁正好过来,大喊道:“我们梁山泊好汉有数千来此,便要杀了黄文炳一门良贱,与宋江、戴宗报雠,不干你百姓事。快快回家躲避了,休得出来闲管事!”

郭盛从开始他们杀进门就听到里面哀嚎求饶声四起,混着杀喊声肆笑声传入郭盛耳朵。他的麒麟戟比较打眼没有带下山来,暂时抓着一条长枪。右手紧紧的攥住,似乎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灌入枪中来支撑自己身体才能站得笔直。

一将功成万骨枯!切莫忘了厚黑二字,脸皮要厚,心肠要黑!不如此不能成功!郭盛心中不停这么告诫自己。

等到大火烧起来,无为军也发现了异样,但是他们也不敢摸黑出营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夜战。第一不知道贼人有多少,是不是还有埋伏,第二他们也知道今天白天江州城的官兵吃了一场败仗,贼人里面有能人,更不敢直接去打。

将校门聚在一起,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兵去探探消息。商量无果也只能严密防范贼人来劫营,一边派人到江州城里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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