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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飞蛾扑火

像这种聚会赵丽云她是不喜欢的,但又不能拂董巧巧的面子,略略打扮一番就去赴约了。董巧巧的美国之行没有白费,丈夫庞勇的病情得到较好的控制,暂时回国修养一段时间,大约三四个月后再去巩固。虽然现在还是寒冷无比,董巧巧打扮格外时尚,七分牛仔裤配一袭玫瑰色蚕丝长袖衬衣,外罩一件浅黄色的立领风衣。相比之下,赵丽云的打扮合时令,月白色的羊毛大衣极其修身,里面水蓝色的长裙和中式绣花小袄显得典雅妩媚。宴会设在全达集团楼顶别墅里,这里绝对是金西光的私人属地。无论金西光在外有多少女人,从不带她们来这里。即使包养也是在外租个小公寓。金西光早早等候在大门口,接近半年不见的金西光模样大变,原来肥胖无比的身材如今瘦了不少,锃光瓦亮的脑门长起浓密的头发,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手腕上的名表全不见了,就连穿衣风格也变了,简简单单的一身休闲棉麻衣衫,如今看起来再也不是土鳖的形象,而是一个儒雅的学者模样。金西光一见两位美女到来,迎了上来,眼里热情无限却无半分往日的淫亵。他轻轻握手寒暄几句,话语得体周到。董巧巧心里很是诧异,金秃子的改变太大了,他受什么刺激变成这样,不由得看看身边的赵丽云,赵丽云平静如水,看不出俩人有什么瓜果。她俩被引到楼顶花园就坐,这里四面透明特殊玻璃围成,里面暖和温馨,外面都市迤逦夜景尽收眼底。请来的客人不多,全是社会贤达名流,个个举止儒雅文明,谈话风趣有度。这简直不像金西光能办来的事。赵丽云性子恬静,静静地听客人们间的交谈,只要不问及她,是不会答话的。筵席上菜肴以精致的私家菜为主,席间客人们无论是喝白酒还是红酒都不会吆五喝六大声喧哗,宴会在一种静谧舒适的氛围中进行。赵丽云始终保持她是董巧巧的司机角色,不参与饮酒。

秦大勇是唯一迟到的客人,也是唯一着正装的客人,显得不合时宜。他也被今日的气氛惊到了,不好意思地坐下,频频举杯给客人们致歉。秦大勇的正对面坐着赵丽云,他不敢触碰赵丽云看他时极其复杂的眼神,即使敬酒也快速而过。宴会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一束五彩光束直射到旁边的花丛中,藏在里面的大型屏幕和音响设施露出真容。随即轻音乐响起,室外一片五光十色,人在室内感觉漂浮在旖旎的光照中,如同神仙幻境。董巧巧是个音乐迷,也是个典型的麦霸,一看在如此美妙的环境里唱歌活泼好动的天性展露无遗,哪里像个四十多岁的人,纯粹就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她的歌声迷人婉转,客人们都捧着她,她一首接一首地唱了十来曲,如果是往日,金西光早上去搅和了。金西光是个音盲,嗓子也是一副五音不全的烂嗓子,但是他搞气氛绝对是高手。今天他安静地坐着,把这种活跃气氛的事交给了秦大勇。圈里人都称秦大勇为阎维文,今日这种少了喧嚣吵杂的氛围更适合他好好地一展歌喉。秦大勇唱了首《糊涂的爱》,唱的深情款款,荡气回肠。秦大勇他一进屋就知道了金西光叫自己来根本不是因为白芨,而是让他这个还有几分文人天赋的商人来为他逗美人高兴,表面上的主角是董巧巧,实际上她也只是个引子,看来金西光对赵丽云用情极深,非一般玩玩。秦大勇自然不会坏金西光的好事,但事情要做的不露痕迹方好,于是他说:“今夜良辰美景谁也不能辜负了,我提议在座的每一位都要献歌,两位漂亮的女士先请。”赵丽云立即被爱起哄的董巧巧拉了上去。赵丽云心里很犯难,自己只会八九十年代的老歌,也不知金西光的曲库里有没有。没想到曲库里的存量惊人,几乎包含所有的歌曲。赵丽云点唱了一曲《望乡》,说实在的唱着唱着,自己的眼泪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听歌的人没有觉察有什么不对劲,全微微闭目倾听,感觉就是在皎洁的月光下,身旁的小溪缓缓流淌,说不尽的思念油然而生。一曲终了,董巧巧泪眼婆娑地来到她身边,爆出了粗口:“你个死女娃子,唱那么感人要哭死老娘啊。幸好在国内,要是还在美国,我还不丢下你姐夫回国了。你们说,该不该罚她再来一首?”“该!”众人异口同声。赵丽云无奈只得唱了一曲《黄河边的故事》,她故意将悠长的调唱得有力轻快。

轮到金西光了,他点唱了一首《死了都要爱》,秦大勇自然上去与他一起唱,免得他五音不全丢丑。不管金西光唱得怎样,至少他的情绪到了,完美地诠释自己即将踏上爱的征程,不管结果,不计后果,他要飞蛾扑火,在炙热的爱恋中烧尽自己。金西光握着话筒,略略平静了一下说道:“朋友们,我今晚一是为我们能干的可爱的董巧巧女士接风洗尘,二是我有些心里话要说。我再过两年就知天命了,我决心从新活一次。所以前段时间我消失了,但我完成了人生的三大里程碑。我彻底将名下所有产业交给儿子晓晖打理,成了一名真正的懂事,有事帮忙,无事该凉快就凉快。二是我与妻子洪月办理了离婚手续,结束了我们三十一年的婚姻。大家不要笑,我们十六岁就在父母的包办下进入了婚姻生活。三我要蜕变,不说化茧成蝶,至少要放弃原来混乱的生活。为什么这样做,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他说得轻松,众人听得十分沉重,在场的只有秦大勇和董巧巧猜出了其中的深意,他是在昭告天下我金西光为了美人什么都愿意,另外说这个女人我圈定了,你们谁也别来抢。赵丽云并没有将金西光的话往自己身上联想,自从再次见到她,金西光一直都在客气地尽地主之谊,并没有对她表现出过分的热情,甚至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赵丽云看看时间快十点了,便起身告辞,因为明天早上六点送绫子赶飞机去山西。客人们陆陆续续走了。金西光取出藏在花间的蝴蝶胸针,放在自己贴胸的上衣兜里。他不敢送出,怕自己的冒失再次惊走了赵丽云。

秦大勇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他没有想起刘宛如,却想起了曲清菱!她与赵丽云的神态做派太像了,特别唱歌的样子,毫无二致!他千方百计才忘却的人,如今因为赵丽云再也不能忘记,难道真是曲清菱地下有知,遣个这样的人时时提醒自己的忘恩负义?自己对不起曲清菱,背叛、欺骗、抛弃,自己全干了!甚至绝情到曲清菱至死都没能来自己工作的地方看上一眼。当曲清菱留下遗嘱捐献遗体,自己没有半点犹豫;她托付父亲曲大奎要好好善待自己,说大勇的事业还没有成功,如果能帮助的还要继续帮助。秦大勇当时没有半分感动,甚至心里在恶毒地想:“要死早点死,活着尽拖累人。你死了就是对我的最大帮助。”秦大勇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始终不能释怀,天刚刚亮,他突然想看看曲清菱的遗像,可翻遍了所有的地方,连证件照都没有。他有了想抽自己的冲动,三年前,自己带老妈和俩姐妹离开家,不是把所有的曲清菱的相册都偷偷扔了吗?发誓这一辈子也不想保留她的任何东西!而今秦大勇想看曲清菱的愿望益发强烈,他知道自己不是因为愧疚和思念,而是因为他要找出曲清菱与赵丽云神态的哪怕是细微差别,只要能证明她们俩的不同就行了。那就抽个时间回泸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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