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哗啦哗啦的流着,冰冷而刺骨的溪水拍在自己脸上,赵政悸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水中的倒影,他不由得自嘲一笑,赵政,你有何德何能,能够奢求玉楼留在你身边,与你永远在一起?
慢慢踱步回道生火的地方,赵政这才发觉石缸下的火已经熄灭了。水都快凉了,玉楼还这样沉睡着对身体会更不好的。赵政试着喊了几声“玉楼”,却发现还是没有回应。心中某一处早已融化,直叹玉楼是个贪睡的孩子。
仿佛刚才出现的不该有的情绪都已经消失无踪,玉楼视自己为兄长,叫自己“政哥哥”,难道这还不值得他以兄妹之道来对待她么?又何必纠结于男女之情,反倒使自己不痛快?
于是,赵政终于抛下所有顾虑,轻拨开帘门,正准备摇醒浴缸中的玉楼,却发现,浴缸中已经没了人影!
地上还有一滩溅出来的水,他给玉楼的兽皮也落在地上。地上隐约可见拉扯的痕迹,只是树帘也被人扶起放的好好的,痕迹也看得出是故意清理了。玉楼,玉楼这是被人掳了去了!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那些人把她带往哪个方向!
内心混乱不堪,焦虑,痛苦,自责,要不是他中途离开,没有保护好玉楼,玉楼绝不会被抓走的。都是自己的错!
不不不,我一定要找到玉楼,一定要把她救回来!可是,可是究竟是谁,带走了玉楼?那些追杀她的人?他并没有跟他说明她的身份,他也不知究竟是何人要追杀她。这一刻,赵政感觉无比颓唐,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觉得如此绝望和无助。玉楼,我该怎么去救玉楼?
浑浑噩噩,他不辨方向地走着,周围仿佛有许多条路,他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前面隐隐约约有间房子,一阵天旋地转,他“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赵政倒地的声音惊醒了屋里的赵姬,她急忙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何事,却一眼望见自家儿子倒在门前。不由得心中一阵紧张,赶紧把他扶到屋内。安置在他的床上,她又探了探他的额头,简直烫得能烤熟鸡蛋。慌忙绞来帕子给他敷着,她又递了热水喂赵政喝下。
看着床上躺着的昏迷不醒的儿子,赵姬的心里既急又痛。几日前自家儿子上山打猎却没有回来,她有些担心,但是毕竟以前也出过他数日不归的情况,所以也没太在意。没曾想儿子这次回来竟是这般模样,发着高烧,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她这当娘的,心里真是痛苦极了。恨不得她来承受所有苦痛,就让她的政儿免受这些折磨吧。
钟玉山,神殿。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玉楼挣扎着企图摆脱那两个侍卫的控制。天知道她才刚刚从沐浴中醒来,只来得及穿好里衣,就被这两人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到了这神殿里。
玉楼的面前站着巫祝大人祝鸿羲。他一身紫金玄衣,长身而立。衣袂无风自动,身上自有一股出尘绝然的仙气。只是玉楼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位大人不似表面这般祥和。隐隐地,玉楼察觉到一股杀气。
这种感觉令她不由得浑身一颤,特么的,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么?连神殿都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巫祝大人,此女逃脱献祭,实乃藐视神灵,蔑视天威,罪不可恕,应该就地正法。”姬夫人款款走到殿上,对着祝鸿羲说道。
“本座自有决断,你一个妇道人家无须多言。”祝鸿羲瞥了一眼姬夫人,淡淡地说道。笑话,他做什么决定,岂是一个妇人能够干扰的?
姬夫人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表露什么,只得回应了一句:“诺。”
祝鸿羲看了一眼玉楼:“嬴玉楼,赵王之女,玉夫人所出。你既然已经被钦点为花神祭之人,为何又要逃避?”
玉楼毫不畏惧他灼人的目光,回应道:“有人让我死我便要死么?如此草菅人命,天上那些神灵看了又会作何感想?难道我就不是天神的子民吗?”
“巧舌如簧!”祝鸿羲拂袖,这个女娃,如此大不敬,看来真是存了挑恤天威的意图。
“呵,我巧舌如簧?那你们平白无故安在我头上的罪名又是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要活着罢了,你们却处处紧逼,势要我死!你们,你们又是存的什么心思?”
“本座上承天意,通神灵,此次花神娘娘寿诞,娘娘想要从凡间挑选一位神侍,你何其幸运得到天神垂爱,有幸选上成为神侍,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祝鸿羲厉声道,对于玉楼的态度,他是越发厌恶。此等忤逆之人,实在不该留在世上。
“我嬴玉楼出生八年,自认为善良无害,不曾生过害人之心。可是,可是老天是怎么对我的?我的母亲受姬夫人排挤,受过多少闷气?我被人推下湖沼,差点毙命;身边丫鬟是姬夫人安插的心腹,临了我还要被拉去献祭!你们,你们当真生的好想法!”玉楼疯了一般挣扎着,她不服,她不愿意承认这就是她的命!
“哼!你无须再多辩解,三日后,在神殿祭台执行火刑,以正天威!”
姬夫人上前指着玉楼:“小贱人,我以为你娘就是个难对付的主儿,倒是没想到你比她更难对付。没错,我就是生了害你母女之心,你能怎么样?我不仅要你死,我还要你娘也死!现在,你倒是能逃吗?”
玉楼一口咬住姬夫人的手指,疼得姬夫人“啊”的一声,推开玉楼踉跄倒地。玉楼一口唾沫吐出:“呸!什么人就什么味儿,真臭!”
姬夫人上前一掌狠狠掴在玉楼脸上,生生肿了半边脸。“贱人,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说完,又是连扇两章。
玉楼强忍着痛意和脸上的火辣,瞪着姬夫人:“老狗,我不能要你性命,总有人会要你性命!你就等着老天来收你吧!哈哈!”
姬夫人怒极,一阵狂扇,打得玉楼唇角流血,晕晕乎乎。
而一旁的巫祝大人,始终无动于衷。对于他来说,只要这丫头还能撑着三日后受火刑,那一切他便不会管。至于姬夫人和她的恩怨,都是些世俗之事,他并不会管。在他眼里,天威才是最值得捍卫的。
看到玉楼终究是晕了过去,他不由得一皱眉:“够了,别脏了神殿。来人,拖下去,关进地牢。”
有神殿护卫过来,接着把玉楼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