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舒蓝从计程车上下来的时候,方临绝一眼便看到了等在小区门口的沈皓辰,有些冻紫了的嘴唇显示他已经等很久了。
怀里的舒蓝睡得深沉,方临绝抱着她面无表情地从他的身边经过。
沈皓辰只觉得心脏被狠狠地钝击了一下,硬生生地疼。
缓了好一会,他才转身,没有多说什么,跟在方临绝的身后进去。
他就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方临绝动作轻柔地将舒蓝放下,细致耐心地为她脱下高跟鞋,他的脸上已不复以往温柔的笑容。
“所以……她是和方总去喝酒了吗?”
口中无法诉说的委屈渐渐涌了上来。在他忙碌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在他躺在床上无力得难受的时候,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不曾注意到他的离去。
不管他存在与否,她的生活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吗?
还是说,只要有人陪在她的身边,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自己,都无所谓?她该笑还是笑,该玩乐还是玩乐,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方临绝给舒蓝盖被子的手一顿,低沉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你以为,这是谁的原因?”
他倒是想她是因为自己,但是能让她如此伤心的情却不是因为自己而起,他能有什么办法?只是对方这种不自觉的态度,让他更觉得自己悲凉。
“是因为我的原因吗?”沈皓辰自嘲地勾起嘴角,转身离去。
既然无论如何努力,他都不曾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丝痕迹,那在她的世界里,他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分别?
这番的一厢情愿,他便自己带走,留她一丝如释重负,只当那些曾经的相伴是南柯一梦。
她曾说,自己不会再轻易离开,却不是要留在他的身边的意思,他到今天才明白。
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响起,惊得舒蓝一阵呓语,不舒服地翻了个身。
“……辰……学长……”
方临绝做在她的床边,听着她轻声呼唤,一句话都没有说。
黑暗中,只有时钟轻轻转动的声音回响着。
舒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痛,以至于她都没有精力回想发生了什么。
“醒了吗?”方临绝端着碗醒酒汤从外面进来,“喝了,会好一点。”
舒蓝很听话地接过,猛灌了一大口,总算是觉得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一点。
“你抱我回来的吗?”
“不是我还有别人吗?”方临绝接过空了的碗放到一旁,坐在她的床边。
“不是,我昨天好像见到了谁,他还邀请我来着……”舒蓝回想了一下,但是隐隐约约就是想不起来,“那是谁?”
“我怎么知道?”方临绝眸光一闪,若无其事地回答,“昨天的其他事情……还想得起来吗?”
“真是的,我这是醉酒又不是失忆!”舒蓝一笑,但是随即又后悔了,昨天的记忆一下子全涌上来,让她害羞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看着她慢慢转红的耳根,方临绝勾起一丝嘴角,只觉得可爱得紧,“想起来了?”
舒蓝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真的承认喜欢……”
“嗯?”不知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方临绝故意装糊涂。
“就是,我真的喜欢……喜欢辰学长吗?”舒蓝抬头看着他,一双好看的眼睛中泛着可怜兮兮的光泽。
掩下心底的抽痛,方临绝面无表情地起身拿起旁边的碗,“我怎么知道?好好休息吧!”
转角,他却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他最怕从她的嘴里说出这句话。
等方临绝出了房门,舒蓝这才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难为情得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她这几天毫无缘由的郁闷与不爽,是对沈皓辰怀着喜欢的心情的缘故。
明明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的,就算她和他如何亲昵,她只认为是朋友间理所当然的互动,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呢?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今后,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呢?是应该稳妥地保持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努力得到他的回应呢?
她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上班的时候,舒蓝一直都不能集中注意力,时时刻刻都在意着自己的手机。
她还是没有联系上沈皓辰,这几天他也没有回公寓。他们没有共同的朋友,所以她几乎可以说是断了他的消息。
要不要自己再打一次电话给他呢?可是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后,她就忘记了以前是用什么样的声音和他说话的了。
如果他现在在忙的话,自己忽然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呢?会不会惹来他的厌恶呢?她忽然害怕起来。
还是要找个什么借口吧?
正当这个时候,温玉儿从旁边探出身子来,轻声对舒蓝问道:“舒蓝,你圣诞节那几天有安排了吗?”
“怎么了?”舒蓝一下子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笔。
“那个……我拿到了温泉的招待券,四人份的!”温玉儿显得有些害羞,这是她第一次邀请别人,“如果你没什么安排的话,要不要一起去?”
“嗯?可以吗?”舒蓝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激动,“我可以再约一个人吗?”
“嗯!”温玉儿点点头,“只有我和哥哥的话太浪费了!”
“谢谢你,玉前辈!”舒蓝冲她一笑,转身欣喜地就拿起了手机,拨了沈皓辰的手机号码。
“舒蓝,快到部长室一下!”不远处,有人喊着她,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舒蓝一听,慌忙连忙起身,“好的。”
看着已经显示拨通了的手机,温玉儿喊了她一声,“舒蓝……”
“抱歉,玉前辈,等一下……”
舒蓝的身影匆匆地离去,温玉儿看着她的手机有些犹豫,画面显示电话还没有挂断。
“喂,您好!”无奈,她还是拿起了舒蓝的手机,“舒蓝她刚刚忽然有急事……抱歉……等她回来我……”
挂断电话,沈皓辰看着手机有些出神。
看到是她的来电的时候,他竟还有那么一丝欣喜若狂。以为她心里到底是有他的一丝存在的,却不想抵不过所谓的“急事”。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打给他?既然无法回应,为什么还要提醒着他关于她的存在?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