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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回忆(十五)

千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边疆的生活总是苦的,他已记不清有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但只要想到远方的那个笑起来如画般好看的女孩,心里总会多出几分慰藉。

边疆又一次传来捷报,月玚的心却始终吊在半空。

他……真的能活着回来?

月玚只知道,他会有那种信念——

每个人都有的、最基本的求生信念。

求生信念……

战争,总是不饶人啊。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最终,只是等来了那块破旧的手帕,月玚丢失的那一块。

这一天,已是严冬,天公不作美,早早地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早朝上,大殿里忽然闯进一个人。

“大人,边疆大捷,已经班师回朝,本月十五就能到达神都外。”

月玚眸中闪起一抹金色的光,他们终于,要回来了吗?

十五。

神都外早已围满了人,那是迎接军队回朝的百姓们。

月玚陪涵恭站在城楼之上,目光飘忽,思绪也早已漂往远方。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不知多少年。

神的寿命有多长,他们所承受的等待、沉默和煎熬就有多长。

大军终于出现在城楼可以眺望到的远方,飞沙走石,好不热闹。

然,军人回乡,竟是都穿了一身朴素的白衣,并非戎装。

月玚心里咯噔一声,暗暗觉得不好。

到了近处,月玚发现领队的人竟是云阡。

云阡是幽冥神殿第二批招生时拔尖的学员,虽说无法和早他十年入殿的云翼相比,却也在此后几批人里占着拔尖地位。

所以,月玚把他顺便也派去了,担任二把手。

事已至此,月玚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云翼他——

云阡走到下城楼迎接的涵恭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面向月玚:“主子,云翼他……”

“他在最后一战时,不幸牺牲。但是,我们在他的随身物品里,找到了这个。”

那就是月玚多年前失去的那块帕子,绣着淡淡的青莲,又因为鲜血浸染,散着淡淡的血色。

那早已不再重要,可这,貌似是云翼留下的,和她有关的,唯一的东西了。

月玚的手颤抖着,心脏像是要停跳一般,已经说不出任何东西。

云阡对于云翼的死也显得无可奈何,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主子,节哀吧。”

在此之后,月玚很久都没有开过口,一直称病,连早朝都未曾去上过。

寂静,无边的寂静,到最后,她好像——

还是她呀。

多年后的一个雪夜,仍然和当年得到班师回朝消息的那一天一样,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月玚独自坐在那个两人一同呆过的屋顶上,这一天,雪很大,没有月。

月玚像傻瓜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仰望天空,任大雪将自己掩埋。

她双眼无神地望向远方,仿佛那里有她思念了多年的人的影子。

从什么时候,对他的感情有些变得不一样了呢?

雪一直下,像是要尘封这里,远方和月玚的记忆,逼她把这份感情留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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