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咬破手指,欲以自己的鲜血治愈盛杰兮五脏六腑的伤,可是,盛杰兮突然眼睛一瞪,脖子一歪,伸腿没气儿了。
“盛杰兮,盛杰兮……”我哭喊着扑倒在盛杰兮身上。
他脸色煞白,毫无生气。可是面部如刀削斧砍,棱角分明,端看时,又觉得细节处反复打磨过,带有三分柔和七分精致。真是一副好皮囊!
月色正浓,在盛杰兮脸上撒了一层轻薄的淡黄色,像上了妆一样。潘安宋玉之流也不过如此罢!一张半截面具将他的额头双眼截去,却挡不住他咄咄逼人的英俊气质。
我对他的相貌愈发好奇,抽泣着,轻轻揭开那半张面具,不由得往后便是一个踉跄!居然跟我上次恍惚中,似真非真时看到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我只当那是半梦半醒状态时的想象,借用的是自打懂事以来,时常梦见的一张脸——我之所以对韩烁宇一见钟情,也是因为在这之前,我所见过的人当中,唯有他跟这张脸最为相似。
如今那张脸居然和盛杰兮现实的样子重合了!
他到底是谁?为何看起来如此面善,为何长居我梦中,又为何对我舍命相救?
这时,我想起身处危难的韩烁宇来。韩烁宇跟他竟有十二分相似!——同样惊为天人的绝世容颜,同样有一种跨越轮回、不可名状的熟悉,同样对我一往情深、舍命相救。
唯一不同的,韩烁宇出身显赫,背景清楚;而盛杰兮无亲无故,来历不明。
“依依,”喵喵面露难色,似有一番挣扎,“死马当成活马医!”
我明白她的意思,再次咬破右手食指,将手指深入他的嘴里。
他嘴里依旧带着余温,可是完全没有吞咽。我利用念力催动,鲜血便从他的嘴角渗出,红唇溢血,更添三分动人的姿态。
我把他的下巴往上掰了掰,让我的血顺着食道留下。一股股鲜血涌出指尖,涌入他的身体,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泪眼婆娑,不肯放弃。
韩烁宇危在旦夕,如今盛杰兮又为我丢了命。我呼天抢地,悲不自胜,由于流血过多,感觉有些眩晕了。
“够了!够了!”喵喵吼道,“如果有效,早有反应了。看来盛杰兮这次是……”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我像一个新寡妇,歇斯底里,一不小心扑倒了下去。
胸间的玉珏贴到了盛杰兮的嘴角,未干的鲜血渗透衣衫,沾到了玉珏上。
玉珏瞬间发烫,变成一个小火球,从我胸间飞出。
我惊呆了,直愣愣坐着。
只见那火球像是太空中拍到的太阳,四周烈焰冉冉,凝在空中,四周暗下来,月光收成一束,直往那火球里灌,乒乓球大小的火球却像布袋和尚的袋子一样,仿佛永远装不满。
突然,月光散开,火球熠熠生辉,闪了三下,直直放出一道金黄色的光束来,射入盛杰兮的胸膛。
隔着衣服,盛杰兮的胸口亮出一团光来,红艳艳的,冲破衣衫,飞了起来。是那块与我极为相似的玉珏,化成了火球,接收着我的玉珏射过来的光束。
我的玉珏渐渐暗淡,回到了我的脖子上。盛杰兮的玉珏却愈发明亮,一个飞身直窜入盛杰兮的胸腔。
突然一阵剧烈的光芒,盛杰兮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的,五脏六腑、骨骼经络全都依稀可见,连最不应该看的地方也赫然闪现在我眼前,硕大而标志。我不由得一阵脸红,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只是一个瞬间,光线暗淡下去,一个幽幽鬼火般的光球从盛杰兮的身体窜出,回到胸前,化成玉珏。
这一对通灵宝玉,一个是我从娘胎里带来的,另一个莫非是盛杰兮从娘胎里带来的?如此说来,我和盛杰兮倒是像宝黛一般,前世有约了。
再加上一个韩烁宇,简直就是宝黛钗三角恋爱的神复原!只是,红楼遗梦,终是抱憾。希望我们三人能跳出悲剧的套路,各自安好吧!哪怕结局是无“爱”有情,各自天涯。
“传说中的九阳珏!”仇焰娘突然冒了出来。她刚刚被蝠王算计了一番,焰娘有些憔悴,但依旧是一副姿色艳艳、霸气外泄的样子。
“什么是九阳珏?”我追问道。
“当务之急,先去救出韩烁宇和苏苏,至于九阳珏,日后再告诉你。”仇焰娘说着,走向盛杰兮,蹲下去查看。
“他怎么样了?”我急切问道。
“他并无大碍。只是刚才他也受了蝠王的声波干扰,加上摔得五脏俱裂,虽得了九阳珏的治疗,但形神分裂,以至于昏厥未醒。”仇焰娘说着,往盛杰兮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一团幽蓝的烟雾便缓缓扑到了盛杰兮脸上。
盛杰兮突然咳了两声,伸手去抚摸额头。
“我这是怎么了?”盛杰兮迷迷糊糊坐起身来,问道。
“你没事了。”仇焰娘扔给他一颗药丸,说道,“把这个吃了,我们马上去救人。”
“你也吃一颗。”仇焰娘扔给我一颗药丸,“刚才傻乎乎救人,失了不少血吧?这个药丸乃是幽冥道上,孽业涯边的琉璃苣提炼而成,能迅速恢复一切生灵的体力。”
据说这孽业涯是往生诸灵劳作赎罪、消除业障的地方。这里生长的诸多植物,都是天仙诸神炼制仙药的原料。
我吃下药丸,感觉身体灼热,那失血带来的昏厥和疲乏,一扫而光。
盛杰兮心疼地看了看我,走过来耳语道:“辛苦你了,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就算让我死,我也心甘了。”
我伸手堵住他的嘴,说道:“休要胡说。”
此时,盛杰兮的容貌、玉珏,都已然证明我跟他颇有渊源,至于韩烁宇,也是因为带了几分盛杰兮的气质才令我一见生情,我的心不免要偏向盛杰兮了。
我甚至还清楚记得,当时韩烁宇苦苦追求,我莫名其妙地觉得他不是我要找的人,只是借了那个人的皮相。如今,我总算明白当时为何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和想法了。
“那深谷之中、渊潭之上的‘羡鱼窟’,便是青面蝠王的老巢。”仇焰娘指着前方深谷,说道,“洞中多有蝙蝠,而九阳珏乃是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的三昧真火所化,若能催动此宝物,当能事半功倍。”
“刚才我用我的鲜血催动了它。到时候若是用得着,我便如法炮制。”我说道。
“不行,”仇焰娘正色道,“这洞中血蝠喜食人血,若不能及时催动,反而招来祸患。况且你的血,若给蝠王喝下,便能祝他成妖,反倒对我们不利。我本不屑这些畜生,可惜我乃是鬼魂,他们的声波对我影响极深,恐力不从心。”
此次救援,本以为是探囊取物,没想到却如此枝节横生。仇焰娘叹了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带我们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