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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城楼对峙时

行至京中,突然有一个富家子弟拦下车马。指着车马凶神恶煞的道:“留下车上的姑娘,要不然把命留下。”

原来,华笙不过是撩开窗帘看了一会儿罢了,美貌无双的脸立马就找来如此灾祸。

这容貌,就像娘说的,不详。可如今,早已来不及藏,也来不及毁,它成了蔺谙胁迫皇帝的筹码。

那些大臣更加恨她入骨,眼神都能将华笙杀死。

皇帝却气得不轻,天子脚下欺男霸女的事情竟然如此明目张胆,还有没有王法!

他下了马,端出皇帝的架子,一声“朕”刚刚一说出口,以为会得到那群人的跪地拜服,没想到却换来仰天大笑。

“皇帝?!这京城早就翻了天啦!”听那语调不过是无知小儿,张狂之极。

华笙和众人均是一愣。随即暗想,这蔺谙手可真是快,朝堂势力盘根错节,短短几月竟能做到如此地步。父皇的地位,危矣。

而皇帝眼神一寒,一挥手几个大内高手就冲出去,手法极其果断,一招毙命。地上顿时躺了几具尸体。

华笙不知为何,看着地上尸横惨死的人,直愣愣地想哭。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下不来。

这样死亡的命运,或许就是她将来的归宿。

皇帝站在轿子外面,抬手捂住她的眼睛。“莫看,别污了眼。”

然后华笙听见他叹息似的感慨:“这高位周围尸横遍野,全是由尸骨堆砌而成。”

原本热闹非凡的长安街,行人散尽,家家关门闭户,冷寂可怖。只有那个纨绔子弟还在叫喊大闹:“京城要变天啦!你这皇帝也当……”

声音戛然而止,一支长矛插入他喉咙,鲜血喷涌而出,他就直挺挺的倒下去。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末将护驾来迟,还请陛下责罚。”

来人是蔺家的死敌李家李将军。李家世代将军,尽忠尽职。

难怪蔺谙传信给她让我杀了皇帝,她忽然悟了,原来是节外生枝,事情没有在他掌控之中。

可是皇帝对她越来越好,看她的眼神也由男女之情变为我看不懂的宠爱。有时候竟然想对孩子一般的怜惜。

可是,毕竟是她的父皇啊,她怎么下得去手。

换上凤辇,他们在一行大军的簇拥下回到皇宫城门下。

在九重垒土的高墙之上,蔺谙蟒袍加身,玉冠高束,微风吹拂下青丝飞扬,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高贵无比,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

而他们站在城门之下,仰起头望着在高墙之上的精兵和拉满弦的羽箭,城门紧闭,阴森可怖。

“陛下,末将再此等候多时。”

李将军一身英挺戎装,苍颜白发确是刚毅无比,他掀开凤辇的帘子颐气指使的逼迫华笙下轿。

双腿软弱无力,华笙站在风中摇摇欲坠。风吹拂着她的雪白纱衣,有几分打心里的刺骨。

“陛下,红颜祸水,殃及国土。在此杀了这妖女,为誓死守卫京城的将士祭奠!”说着李将军跪下,高举手中长剑。

跟随李将军的三千将士黑压压的跪倒在地,要刺死华笙的声音震耳欲聋。

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她抬头望了一下高墙上的蔺谙。此时他面色一变。

当初蔺谙可以趁皇帝不在京城鸠占鹊巢,如今皇帝有重兵在握,亦可以攻城抢回自己的城池。

若是华笙听话的刺杀了皇帝那李将军将连扶持的主公都没有,除非自己谋反,不然就不能和蔺谙作对。李将军祖上世代忠良,从未有过谋逆之心。

如此一来,只要皇帝一死,一切都结束了。

这便是蔺谙打的好算盘。

而蔺谙见华笙死死地望着他,突然灿然一笑似春华明媚,华笙后背汗毛倒竖。

他一抬手将脆弱娇小的娘揪出来。那个苦命的被毁容的丑奴此时泪眼婆娑,望着她眼中满是哀求。

是娘!

有些思绪在华笙心中千回百转,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如华笙所料,刚刚还在和李将军僵直权衡的皇帝,顿时扭过身来扶着她,温柔的让她靠在他怀里。

她必须按蔺谙说的来做,刺杀皇帝,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华笙不着痕迹的拔下头上的金步摇,那颗心脏就在咫尺之间,只要她下手娘就安全了。她必须这么做。她一咬唇,鲜血从嘴唇上绽放,如痴如魅。

“不要!”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城头传来,在寂静的只剩下万人呼吸的长安城门的上空,撕裂盘旋。

一瞬间,李将军揪着华笙的头发把她扯出来,她摔倒在地,手中的金步摇也掉出去。

李将军乘此机会,非杀华笙不可:“大胆妖女,竟敢刺杀陛下。”说着长剑就向她刺来。

恰在这时,一只羽箭从高墙上射下来,李将军直直的倒在华笙身旁,瞪着钟玲一般的大眼睛,献血从他嘴里咕噜噜的流出来,不甘、愤恨,煞是心惊。

李将军,看着蔺谙正将手中的弓放下,满目不甘。

华笙一时有些呆愣,事情发展地太快了。

在蔺谙旁被挟持的娘奋力挣脱,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奋力一跃,从那高墙上跳下来。

“娘!”华笙本来温柔动听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凄厉似女鬼。

从来都是逃命用的轻功第一次用来救人,她飞身扑过去,还是晚了一步。娘的身体“轰”的一声砸在地上,鲜血溅了她一脸。

“啊!”她趴在地上揪住头发!

“啊!”她也知道此时自己一定面目狰狞。青丝散尽,在空中飞舞。青丝罗衫拖在地上,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漫无目的。

什么蔺谙,什么皇帝,什么江山,什么美人,都是空谈。

她忽然大彻大悟,蔺谙算什么,皇帝算什么,江山算什么,美人又算什么?不过是一纸荒唐言,载入千古册。

任凭四周打打杀杀,任凭耳边风声鹤唳。她浑身没有力气,软绵绵的往后倒,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抬眼,看他看她的眼神极致温柔缠绵。

“痕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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