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耶路撒冷到君士坦丁堡,从查理曼大帝到希特勒,在经历了那么多帝国的兴衰之后,如今的“命运之枪”就安静地躺在客厅里,古铜色的枪尖沾着点滴的血迹。
“这把枪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杀死过神的枪,被称为弑神之枪,这上面流淌着神的血液。”
老黄一边抚摸着古铜色的枪尖一边对我说道。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而人类是由神创造出来的?”
我现在对老黄和影子的话已经不再怀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所谓的神,又该怎么解释呢。”
老黄突然陷入了沉思。
“你小时候挖过蚂蚁窝吗?”
我想到了一个满身泥巴的小男孩,痴痴地看着地上的蚂蚁搬运着食物。细细的蚂蚁排成一条繁忙的运输线,不停地传递着叶子、饭粒,昆虫的尸体,腐烂的果实。小男孩看呆了,他对这一切着了迷,视线一直跟随着蚂蚁们,潜入蚁穴深处。
突然远处跑来了几个大点的孩子,他们被小男孩的视线吸引了,发现了蚁穴。他们开始用脚踩,用树枝挖,最后不知道谁找来了铲子,一铲又一铲地掘着蚂蚁的家。
小男孩哭了,他冲上去对大孩子们又抓又咬,却被打翻在地。那铲子一下一下地掘着蚁穴,仿佛掘在了小男孩的心里。
“作为低智动物的蚂蚁,靠着本能生存,无法领会高智人类的意图。对于破坏蚁穴的人类,它们毫无抵抗的能力。”
我想到了儿时的经历,突然觉得有些心痛。
“知道愚公移山的传说吧?子子孙孙无穷尽的愚公一点一点地挖着太行和王屋两座巨山。天神被他这种精神感动,派了两个神仙,把两座巨山背走了。”
我想起了幼年时期看过的连环画,描述着一个又一个神话故事。
“我们对力量一无所知。我们和蚂蚁之间的差距,就像神仙和愚公之间的差距。蚂蚁无法理解我们的智慧,愚公无法理解神仙的智慧,我们无法理解造物主的智慧。”
“古代的人无法理解我们日行千里,早上还在北京,下午就到了广州。他们只能理解为神迹,对其顶礼膜拜,而我们只不过坐了次飞机。”
“长枪的力量其实一无是处,真正的力量,在于枪上的血液。那是神之血,所谓命运之枪,其实是命运之血。”
我似懂非懂,望着长枪发呆。
老黄突然从我眼前拿过长枪,枪尖对准肋下猛地刺入。我看见他的表情扭曲着,嘴唇不住地颤抖。他拔出枪尖,血猛地喷了出来,犹如爆裂的水管。
我赶紧上前,用手按住伤口,呼喊着影子。可他只是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不悲伤也不吃惊的样子让人觉得心冷。
血从指缝间无情地溜走。伤口太大,也太深。老黄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身体支撑不住,瘫软下来。
我看着他,却无能为力。影子不理会我的呼喊,夹杂着哭腔。兀自摆弄着修长的指甲,时间的流逝似乎与他没了关系。只剩下我,演出着一幕悲伤的独角戏。
老黄的呼吸越来越弱,身体越来越冷。
“走吧,你救不了他。”
影子拍了拍我的背说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一位冷酷的朋友。究竟哪一个让我更加恐惧,我说不清楚。
老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眼睛睁着,似乎并不甘心,也许他也和我一样迷惑。
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幻觉,还是影子设计的一出戏,我如坠雾里。
老黄的身体浸泡在血中,漫出的鲜血围成一圈圈涟漪,犹如一朵盛开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