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吃的不能算是宾主尽欢,但也算是风平浪静。
大概自小贵族家庭的教养,罗颖没有在吃饭的时候说话的习惯,她不开口,大家自然也就都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这几个相互之间多少有那么积分联系,但是在武斗之前并不十分熟悉的人之间的第一次聚餐就是在这样一个安静却又忙碌的气氛很快过去。
“好了!都吃饱了!来说说吧?”罗颖将随身携带的擦嘴的丝巾方方正正的叠好放于皮质香囊内,开口道。
除了杨轶之外,剩余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罗颖这话中的说说,到底要从何说起。
从杨轶此刻的表情以及他和罗颖一同过来,可以猜测杨轶应该知晓罗颖要说的是什么。
悄悄扫视了一圈,倒是罗骏率先反应过来,目光落向杨北道:“你和冯东川擂台一战,你虽然获胜了,但是想来冯东川这一次在你手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想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说到这里,罗骏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道:“按照我所了解的冯东川往日的行事风范,日后明面上他或许不会怎么样,但是背地里却是有些防不胜防了。”
在罗骏把目光转向自己的时候,杨北就已经猜到了众人的担忧。
杨北有些疲惫地看了众人一眼,其实在罗颖和杨轶来之前,杨北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这种困境实在有些无解,因为从一开始主动权就已经掌握在了冯东川的手里。
毕竟冯东川身后靠着的是一个贵族世家,杨北根本无法抗衡。
除非杨北拥有了能够抗衡冯家的实力。
在与杨轶的目光相触的时候,稍稍顿了一下,接着微垂着眼睑道:“既然是我自己惹出的祸,自然由我一人承担。”
“呵呵!你一人承担?你一人又能怎么承担?”杨轶嘴角浮现一抹失望的冷笑质问道。
“那也不需要,你管!你帮了我,我很感谢!但你不要指望能够对我指手画脚。”杨北面色一变,强忍着怒意。
苏蝶澈看着二人黛眉轻蹙,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她多少对于杨北家族里的关系有些了解,也明白杨北为何对于杨轶为什么会有偏见。
但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明云武道学院之后,自己突然长大了还是眼界改变了的原因,苏蝶澈忽然发以前自己和家族兄妹的不和矛盾,在如今看来竟然是那么的幼稚。
不料却被罗颖率先开口打断道:“年纪不大,脾气到还挺大?”罗颖这一番话再配上罗颖此刻那个不屑的表情,可以说丝毫不留情面。
杨北仍旧一副心有不服地微微瞥了一眼罗颖,虽然心中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内心时息时灭地燃起些许愤怒,却很自觉的没有开口,只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向杨轶。
这一场交谈正像之前的聚餐一样,在沉默对抗和时隐时现的火药味中进行了下来。
杨北饭后就搬回了自己的宿舍。
一看到自己的小屋,虽然离开了没几天,杨北竟然有一种暌违已久的亲切温馨感觉。杨北将自己了狠狠地摔在床上,盯着木质的天花板,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谈到最后众人也没有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方案去九解决杨北此刻面临的困境,最后得出的结论也只是让杨北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学院里,之后再想办法去解决困境。
长久以来,杨北修炼一直都很刻苦,以前刻苦因为不愿辜负父母的期望,这种刻苦久了之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其实杨北心底深处更多的是一种随遇而安,少欲无争的性格。
在这一刻,杨北心中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渴望,升起了一股对于实力强烈期望。
杨轶仍旧穿着那一身洗的有些褪色毛边但十分工整的学员武道服,背上背着一个牛皮野宿背包,一路向着学院后的瓴山走去。
常言道,穷文富武,武道这条路要走到最后,除了要考艰苦不挠的精神之外,资源也是极关紧要的方面。武道之路越是走到最后对于资源的依赖程度也就越大。
杨家不过是沐泽城的一个商贾世家,普通人人家看来自是富裕豪族,其实杨家那些家产又如何能够入得了贵族世家的眼,否则只凭借杨家如今这般极弱的现状又怎么可能守得住一份偌大的家业。
杨轶十分清楚,杨家如今从族中支出中挤出来的余额能够供养得了自己和杨北两人在明云武道学院的正常开销不差于人已是十分勉强,更何况杨家除了杨轶、杨北二人之外,还有许多族中子弟的培养,族内各家日常开销,这都是一笔笔不小的开支。
为了能够不在资源上被那些贵族子弟,拉开太多的差距,杨轶三年来除了上课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外出的历练。
山中历练一方面能够斩获些低阶荒兽,这些荒兽可以说全身是宝,卖回学院也可以换取一些钱物购买修炼所需的资源,另一方面,尽管瓴山靠近明云武道学院这一侧的数百里方圆的荒兽少之又少,就连低阶荒兽亦是少见,但偶尔相必是一番生死相杀,正好增强了实战经验。
运气好些,甚至能够得到些意外的机缘。
古人云时也命也!
机缘也是武者实力的一部分。
一路行来,今日杨轶不再像往常一样能够专心一致的将心思全都放在历练上,总是有些心烦意乱。
没有人会轻易改变,人总是在眼界不断地开阔,经历不断地积累下,被迫地接受成长,这成长或许好或许坏,所追求地说起来也不过是为了同根不同源的自由。
杨轶不知道杨北在这次经历中到底成长了多少,但他相信杨北一定有所改变,对这个世界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就像自己刚开始那样。
这几年来,虽然还不太清晰,但杨轶已经渐渐明白自己所要追求的路。
只是这条路带给杨轶足够他坚定前进的动力的同时也令杨轶感到深深疲惫。
夜深人静的时候,杨轶也曾经想过是不是选择放弃会好一点。
可惜,追求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字眼,人一开始追求也学不一定是自己刚开始想要追求的,但是坚持之后的东西就会是自己的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哪一天开始,或许从小以来的对人对物接触理解下的潜移默化,杨轶选择将家族的命运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
杨轶已经为了心中说不好是他人还是自己加给自己的责任,付出了太多的汗水,太多的血水,太多的眼泪,太多的夜晚,太多的清晨。
甘之如饴,也许正是这样一种心情。
明云武道学院,师生众多,因为少年人较多的缘故,一众学员中除了极少数人外,大多数还不能完全将心思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鼓噪的武道修炼中去。
是以学院内各种休闲娱乐设施也是非常齐全。
此刻学院品茶轩的一间包厢之内。
杜超身体稍稍前顷慢慢地将自己刚泡好的上好“渡洛茶”推了一盏放在对面的男子面前,嘴角边浮现出一丝轻笑道:“冯东川少爷,试试我泡的茶如何?”
冯东川点头接过茶盏,放在鼻尖下闻了闻,仍旧有些虚弱的脸上露出陶醉的轻笑,“渡洛茶产自洛水之畔,数千年来一直为世人喜爱,只是千年来因为洛水时常决堤,是以茶园多有破毁,渡洛茶的产量也是逐年减少。近年来听说更是仅供王室引用,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能够喝到这渡洛茶,端木侯爵王心不倦啊!”
冯东川的这话,杜超显然很受用,尽管嘴上谦虚,但眼中及嘴角的笑意却是丝毫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
“渡洛茶向来以‘色绿、香郁、味甘、形美’四绝闻名!冯东川少爷尝尝我这茶泡的如何?”
“色泽翠绿,香气浓郁,甘醇爽口,形如雀舌!果然是极品!”冯东川品了一口顿时眼中一亮,口中赞道。
杜超闻言自是洋洋自得一笑,含笑不语。
一时间气氛就这般安静下来,二人各怀鬼胎,兀自品茶。
终于冯东川,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面色也微微收敛,道:“杜超侍卫长,请我到这里,我想不仅仅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杜超没有去看冯东川放下茶盏,道:“冯少爷,前日擂台一战果真甘心吗?”
冯东川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但很快消失不见,沉声道:“阁下,此话何意?愿赌服输,何来甘不甘心一说?”
杜超轻笑一声,“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想要和阁下联手解决我们共同的小麻烦!”
“小麻烦?”冯东川口中重复了一半,抬头望着杜超道:“我要如何相信你呢?”
“相信我?”杜超不屑地笑了笑,“一个商贾家的平民而已,需要我和阁下证明我的诚心吗?”
“我认为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冯东川看着杜超面色阴沉道。
“好吧!对不起失礼了!我在此向阁下致以诚挚的歉意。”杜超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诚恳道:“因为他觊觎了与他身份不相等的美好事物!所以他必须受到惩罚。”
冯东川面无表情地看着杜超片刻,道:“我只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