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敏看着迟慕,突然笑了,笑得阳光灿烂:“迟慕,你姐姐已经去世这么久了,看来余威还在。君齐长这么大,也不曾有这样的手腕。你们迟家靠着这个女儿,可是赚了不少了。”
此时的迟慕却是收起温和与谦逊,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姨妈:“姨妈慢走,不送。”
夏敏一甩手出了门,迟慕背对门口,“咣当”一声,他脆弱的心脏也是一颤。
我倒宁愿她没有那些好,平平淡淡地,活在我们身边。
董事长夏英宏正在修剪后院的冬青树,老爷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剪刀,不经意地挥手,剪掉多余的枝桠。
“董事长,艾米已经被迟总换掉了。有了您的亲笔字条,冯士谦那边似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老爷子直起腰,长嘘一口气,放下剪刀的手扶住自己的腰:“哎呀老啦,感觉着胳膊腿儿使不上力气了。走,休息一下吧。”
走到茶几旁边双双落座,佣人立即倒上刚泡好的茶水。老爷子将茶水往前推了推:“来,尝尝这茶。福建的朋友亲自送来的。”
对方点点头,却并没有喝茶:“董事长……”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只想要真相,并不是想让你给我制造一个结果。况且,你虽为我工作,却并不需要为我卖命。”
缓了一缓,老爷子说:“回去吧。我不希望再出什么事端,好好的在我死之前,给我查出来!”
佣人自动送客。老爷子闭目养神,不曾睁眼。
过了许久,夏英宏拄着拐杖缓步走到樱桃树前,抬手摘了一颗樱桃,放进口中,闭上眼睛一边品味一边自言自语:“孩子啊,外公对不起你。”
全家人都对不起你。
“何止是对不起她。”
夏英宏没有回头:“终于肯回家了。”
夏吟夕看着自己的父亲,冷冷地说:“我来是想问你,我在夏氏还算不算董事?”
“是不是董事,你自己说了算。迟慕那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说。”老爷子想了想,又说,“中午,在家里吃饭吧。”
夏吟夕好像没听到后面的话:“迟慕不是乱来的孩子。你放心。”
夏英宏转身,花白的头发被风吹起,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女儿:“吟夕,凡事我自认没有偏心,我考虑的是大局。”
夏吟夕冷笑着说:“没有偏心?考虑大局?真可笑。没有偏心你为什么眼睁睁纵容着她把艾米安排在小慕身边?考虑大局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撤掉冯士谦的职务而是要利用我的儿子?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谁能让你做决定下命令?”
夏英宏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吟夕,我们已然失去了一个,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了。”
夏吟夕一愣:“你什么意思?你跟我一样也是知道的,至少是怀疑的对不对!”
老爷子不说话。
夏吟夕突然很生气,自始至终自己的父亲都是这样不愿意交流,不愿意多说,如今他这番话让她的内心又起涟漪。多年来夏吟夕的内心一直怀疑女儿的死与家人有关,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几乎疯狂,加上公公和丈夫接连去世和迟家公司破产的多重打击,让她一度患有严重抑郁症,也正是因此,在她看来,自己的父亲和儿子都不相信自己。
夏吟夕瞪着自己的父亲:“或者说,你知道真相,只是你在包庇!所以你对我的斯斯说对不起,对不对!对不对!”
夏英宏摇了摇头:“吟夕,养好身体,爸爸老了。”
“斯斯去世之后,你就再也不是我爸爸了!”夏吟夕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佣人拿着手机过来,递给夏英宏:“老爷,是大小姐的电话。”
夏英宏摆摆手,佣人立刻对电话那边说:“对不起,大小姐,老爷此时不太方便接电话。”
夏敏挂断电话,看着坐在旁边红着眼睛的艾米:“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被他换掉了?”
艾米不明所以地看着夏敏,夏敏继续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是丢了工作,倒像是失了恋的。”
艾米张了张口,却又什么也没说,摇了摇头。
夏敏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地给她一杯水,十分柔和地说:“幸好不是。我告诉你,乔妮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住在一起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艾米又摇了摇头。
“因为迟慕的身体不允许。”
将死之人,又有何值得眷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