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不由得屏住呼吸。
看这架势，是要盗墓？
现场观摩观摩。
那个黑影身姿优雅地走到棺木旁，沉默地肃立了一会儿。
萧绝摸着下巴，心里不正经地想，这人莫不是恋慕姬雁的人，特地来送她最后一程？
唔……这定北王也太笨了。
那黑影站了一会儿，突然朝上打出一道袖风！
萧绝被那挟着巨大灵力的一击惊了一惊。半晌，跳了下来，唇边携着轻笑，道：“都是偷鸡摸狗之辈，何必相互为难呢？”
黑影：……偷鸡摸狗？
她大大方方。毕竟脸上已带了面具。
这样面对面，她才发现对面的人身形十分修长。着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与生俱来的矜贵。只可惜看不到脸。
她约莫一米七八，居然比那人还矮上几分。
萧绝在心里暗暗气闷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阁下又何必如此不客气？”
黑影猝不及防拂开了萧绝脸上的面具。
他看清了眼前那张脸。
十分平凡的一张脸。
两人相对无话。
突然，萧绝眼神一凝：有人！
她也没墨迹，旋身翻出窗外，转瞬间掠得无影无踪。
黑影慢慢悠悠，不久，一丝轻笑消散在半空中。
门外的人赶来，向那黑影一礼：“主子。”
……
……
第二天。
一大清早，一抬棺木从定北王府里抬出来。
水夫人跌跌撞撞跟着棺木跑，很明显这位的演技又提升了不少，眨了眨眼便是一阵泪水涟涟：“我的雁儿啊……你怎就这么突然地走了呢……你不要姨娘了吗……”看那架势，似乎姬雁是她亲生女儿。
萧绝混在人群中，听着路人闲聊，无非是水夫人如何如何贤良淑德姬雁又是如何如何有福气云云。
她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望着哭天抢地的水夫人，勾了勾唇。
可别，让我失望啊。
……
出殡的队伍一直到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姬吾下令，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入土为安。
一锹一锹的土一点一点地把棺木盖住。姬吾似是不忍，转过身去。
水夫人执一方帕子遮住脸，肩膀一抽一抽。
姬绯贞，姬绯苞两姐妹低眉顺眼地跟在水夫人后面。
终于，最后一锹土落定。
水夫人哭号了一声，突然眼皮一翻，直直地向前倒去。
前面是姬吾。
水夫人将一切都算计得很好：痛失爱女的悲痛、如水佳人的安慰……
然而，她不知道的一点是——
姬吾在察觉到她倒下后，就极其巧妙地避开了水夫人的投怀送抱。
两个女儿在后面堪堪搀住了她们娘。
水夫人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被丈夫这样对待，免不了心里委屈。
是！她是趁人之危爬上了他姬吾的床。那她为的是什么？她爱他啊，不然怎么会自降身价，不然怎么会背上骂名，堂堂工部尚书之女去做他定北王的妾！
姬绯贞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毕竟往日就算定北王再怎么厌恶水夫人，在众人面前，也会做做表面功夫，只不过远远不到姜妍的程度罢了。
今天，可是大大出人意料。
……
……
今日，定北王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湖上的妙手神医江夜白。
五年前，江夜白横空出世，在一次瘟疫中已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救治了一城百姓。几乎可说是一战成名。
这位妙手神医在救人时高调非凡，但没事时往往销声匿迹，翻遍大陆都找不到。
要想求诊？一纸求诊书送到上邪宫。一纸，千金。
而这位与定北王素昧平生的神医上门拜访，也是件奇事。
前堂。
着一身白衣的江夜白坐在下座，道：“听闻王爷前些日子痛失爱女，江某今日前来叨扰，实属无奈。”
姬吾抿了一口茶，掩住抽搐的嘴角。
那你还来？！
那番又是缓缓道：“只是江某最近在寻一样东西，听闻曾在定北王府出现过。”
姬吾：“不知是何物？”
江夜白放下茶盏，声音定定道：“凰图。”
姬吾一个手抖。
“不过是街坊市井的流言，当不得真。神医还请谨言慎行。”
这时，一个家丁匆匆忙忙进了前堂，语气里尽是惊慌失措：“王爷，外面来了一个女子，说她……她是四小姐！”
姬吾手中的茶盏打翻，脸上皆是惊疑。
他面色复杂地回头对江夜白道：“神医，今日本王有杂事，恐不能与神医畅聊一番了。”
江夜白笑得像只狐狸，道：“正好江某今日闲来无事，也去凑个热闹。”
姬吾咬牙！
他站起来，眼里皆是肃杀，“那神医便一起走吧！”
语毕，大步向大门走去。
得知消息的水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匆匆赶到。
门口，果然有个女子。
那人穿着打扮与姬雁一模一样。她缓缓抬起头来——
“啊——”
姬绯苞吓得尖叫起来。
怎么可能，姬雁不是……不是死了吗？！
她回头看了看她的母亲与妹妹，两人皆是脸色苍白。
少女抬起头来，笑容乖巧，声音破碎沙哑：“怎么了，姐姐？我没死，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高兴……高兴个鬼啊！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
姬绯贞捏着帕子，脸上端的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四妹妹，你没死……真是……真是太好了……”
萧绝转头，看到了姬吾。
他脸上似乎很是激动的样子，但眼底，却全是漠然。
萧绝悄悄弯了弯眉，果然呢。
水夫人被惊得装晕都装不下去，听到女儿的话，才如梦初醒，甩着手绢就要飞扑去抱住萧绝。
只是刚从土里爬出来又千里迢迢赶来的萧绝灰头土脸，水夫人扑到一半，还是悻悻然收回了脚，站在离两尺的距离，温婉地笑：“四姑娘没事就好。你姐姐也是太激动了，才会失态的呢。”
转而，又是一副包容纵容的语气：“四姑娘也真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话还未尽，她又装作惊慌的样子捂住了嘴：“哎呀你看我这张嘴，怎么净说这种话。王爷，妾身……”
萧绝看着眼前一老一小两朵白莲花，不屑地笑。
姬吾这时突然出声：“行了！吵够了没？雁儿醒来是好事。别让客人看了笑话。”
这是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