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床榻上一团蜷缩着,伴随着有规律的起伏。
走近了还能听见些许呓语,含含糊糊。似乎真的烧得很严重。
萧绝皱了皱眉。
屏住呼吸一瞬,然后眉头渐渐舒展。
半晌后,作势要走。
果然——
那个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前一扑,抱住了她。
然后,一声娇呵如雷贯耳:“皇兄!”
晓秋见状识趣地退到殿外。
萧绝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既想哭,又想笑。
“阿昕。”
她这个姿势,让她必须扒拉着她的手,十分别扭。
萧昕宁笑嘻嘻的,一点儿也没有捉弄了别人的自觉,“皇兄,你又给我带什么礼物来了?”
萧绝顺势把她再背到床上,干脆地把她的手扒下来,“怎么,把我骗到这里就是为了礼物?”
……
……
长欣公主母妃颜妃早逝。颜妃在最美好的年华逝去,正是与皇上浓情蜜意之时。皇帝对颜妃多有愧疚,对颜妃的女儿也是多加宠爱,亲赐谥号长欣。还特意为尚在襁褓中的长欣建造一座宫殿,名曰长乐宫。
而萧绝虽是太子,但幼时并不受宠。若不是西泽自开国就有着必立皇后嫡子为太子的祖训,她连这个太子也当不下去。更别提原主本是女儿身,即使肩负重任性格也难免软弱了些。再加上三岁丧母,没有父母亲的千娇百宠长大,还经常被同龄受宠的皇子欺负,性格更是懦弱。宫人皆是见风使舵的,见原主不受宠,颐指气使。表面功夫做得好,但在衣食住行上都多有克扣,于是原主便住在坤宁宫的后院里。皇帝一来,便装作恭恭敬敬,表面一套,私下一套。堂堂太子还不如平常人家的儿女。
原主也不善交往,在这深宫之中无依无靠。撑到五岁,便去见了死去的娘。
于是,时空交错,魂魄交替,她便来到这里。
恰逢四岁的长欣随太后去寺庙祈福刚归。长欣正好遇见其他皇子“欺凌”她的时候,正义心起,结结巴巴地打抱不平:“你……你们……怎、怎么、能……欺、欺负我皇兄!”
那时的长欣是宫中的小霸王,得皇上太后的宠爱,娇蛮任性无法无天,本性善良,但在宫中十分有淫威。其他皇子被这么一喝,倒也悻悻然走了。她和长欣也由那结识。
六岁那年,西泽帝发现她与阿昕交好,便借口为西泽百姓祈福把她发配到寺庙内带发清修。
她在寺庙内安插替身,而自己上了风婪山,拜了苍阑门门主凌云为师。
凌云是知道她是女子的,她也没想着掩盖,就以女弟子的身份在宗门中学习。
而第二年,凌云便力排众议,将刚到绿境一阶的她扶上少门主的地位。在外只知苍阑门新立少门主,而身份则是绝对保密。
第三年,她安排好门中事务,托师兄洛长白看管。而自己则是在外建立势力。
而这几年间,她在表面仍是一直在庙里清修。而西泽帝只派人暗中监察了几个月便把人撤了回去。在这期间,她也曾断断续续回过宫,但只去过阿昕的长乐宫,每次都会给她带一些礼物。
长久以来就成了习惯。
……
……
萧绝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支白玉簪子。
簪子在灯火的照映下绽放着莹白的光彩。乍一看似乎十分素净,但细细看去,簪身却隐隐有种奇特的纹路掩映,时隐时现,更显神秘。莹白的光辉中闪烁着淡淡的星芒。簪头被雕成了一簇小小的白玉簪花,花像活的,隐隐要绽放了似的,甚至有一股暗香。
萧昕宁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好美啊!”
萧绝把她扶到梳妆台旁,拿起象牙梳为她挽好了头发,缠上了发带。
“阿昕,你还未至及笄之年,这簪子还不能戴,不然可能会被人非议,不过……”
萧绝抚了抚簪身,白光一闪,那簪子突然变成了一个白玉镯。
她将镯子戴到萧昕宁的手腕上。
萧昕宁睁大了眼。
因为她在镜里,竟是没有看见玉镯的踪迹!
她晃了晃手腕,镯子很是轻便,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阿昕,这镯子除了你我无人能看到,待你及笄……”话未说完,萧昕宁重重地趴到了梳妆台上。
萧绝笑了。
【“喂,你还真是禽兽,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下得了手。”容离又冒出来冷嘲热讽。】
【“啧,话本儿看多了吧,让你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脑容量更少了。”】
【“还有,禽兽说的不是你吗?”】
【“滚!小爷是圣兽,不是禽兽!”】
【“有区别吗?”】
萧绝又面无表情地给萧昕宁披上了外衣,然后抱她悄无声息到了太后宫里,未惊动任何一人,把她放在榻边,让她双手抱膝靠着榻坐着。
她记得,太后每个月的这天晚上,都会去皇宫的祈愿宫祈福,念上半个时辰的佛经才会回来。
算算时间,离太后回宫约莫还有一刻钟。
够了。
然后,她屏了气息,跳上屋顶,看着长乐宫的方向冒起浓浓的黑烟,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黑夜。
无月之夜。
同时,皇宫到处都响起了宫人们的呼喊声:“长乐宫着火了,快救火啊!”
真是大手笔啊。
她这样想着。
萧绝淡淡地看着这惊慌失措的一幕。
应该不久就会发现她的“尸体”了吧。
那么,该告一段落了。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
然后,如同暗夜鬼魅,彻底隐入无边黑暗之中。
……
……
“哎,这不是小宁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萧昕宁脑子有些迷糊,蒙眬睁开眼,迷迷瞪瞪地望着眼前老人的脸。
“叶嬷嬷?……”
然后她转了转头,看到了穿着素净的太后。
“皇奶奶?”
旁边的叶嬷嬷把她馋起来。
太后笑了笑:“小宁怎么睡在这里,难不成是为了等皇奶奶?”
萧昕宁还不甚清醒,点点头又摇摇头。
太后摸了摸她的头:“幸好没生病,你可是你父皇的心肝宝贝儿,要是病了,你父皇可得拿你皇奶奶问罪了。”
萧昕宁把没想清楚的事情抛在脑后,乖乖巧巧地趴在太后地膝上。
突然,她的瞳孔一缩!
因为她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渐渐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
她记得,她让晓秋把皇兄叫来。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