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絮阁外,尤霜霜踌躇半晌,还是决定走进去看看。可是敲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应门,问向一旁打扫的弟子,他们也都不知灵曲的去处。
灵曲出山了吗?还是留封信吧。尤霜霜如此想着。
事态紧急此刻的她恨不得立刻飞到平安身边保护他。她又掏出皇甫袁写的信,细读一遍发现皇甫袁信中并不确定那人就是平安。暗叫糟糕,刚收到信时,看到平安出事因为担心就急忙回了信,哪曾想居然间接对皇甫袁证明了牢中的人是平安。
想追回信是不可能了,雪燕是瑶琨山派的重要通信灵兽,可日行千里速度极快,此刻尤霜霜的信怕是已经飞到了皇甫袁的手里。
皇甫袁确实是收到了信,本来他写信时还有些困惑,如果牢里的人真的是平安,那鼎阳山为何要留一个身负魔气之人没杀他?如果平安是逃出鼎阳山的?皇甫袁摇摇头,鼎阳山可是真正的修道仙山,平安是逃不出去的。除非是鼎阳山刻意为之。
如今见到了信,他惊愕不已,鼎阳山真的放过了成魔了的平安。
他准备立刻将此事告知瑶琨山派的掌门,可是提起笔他想到了尤霜霜说的隐情。
“隐情?能有什么隐情呢?”皇甫袁冥思苦想没有一点儿线索可循,门口突然的敲门声将他从思绪中带了回来。
“奴才叩见六王爷。”
“师爷啊,快起来吧。徐知府有何事啊?”
“回六王爷,刚才有人击鼓说是要为牢中那个妖魔申冤,所以知府命奴才请您去堂上主审。”
“哦?”难道霜霜师妹这么快就来了?
皇甫袁起身道:“既然如此,快些带路。”
“是。”
公堂之上,皇甫袁只见一青衣男子,端正的跪在地上,从北影衣着来看是个偏偏少年,浑身却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感觉。
“下官参见六王爷。”徐知府从堂案后的椅子上起身叩首。
“徐知府请起。”等徐知府站起身,自觉的到下手早已摆好的椅子前站定。
皇甫袁走至徐知府身边时,徐知府小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走到堂案后坐在了椅子上,徐知府和师爷才落座。
皇甫袁再看那男子是个清秀少年,神情镇定自若。
啪。“堂下所跪何人?”皇甫袁像模像样的拍了惊堂木然后问道。
只见那青衣男子拱手回道:“回禀六王爷,草民姓杜名连之。”
“嗯,名字不错,你击鼓所为何事啊?”
“回六王爷,昨晚关进大牢的男子,并非所谓的妖魔,而是另有其人。”
皇甫袁用灵识在他身上审视一遍,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可是又看不出什么,于是皱起眉头接着问道:“你怎知他不是妖魔,难不成你见过真正妖魔的样子?”
“正是。”
“哦?听说那妖魔专吸壮年男子的精气,你见过他居然还能逃脱?”皇甫袁一脸质疑的看着连之。
连之面不改色回道:“回六王爷,昨晚草民回到家中正巧碰见那妖魔吸我爹的精气。我大喝了一声,那妖魔就要朝我而来,我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不知为何他突然消失了。我见妖魔已不见便想查看我爹的伤势,这时一男子突然从天而降,他还误会我是妖魔,提着刀就向我砍来,我看他的架势根本不容我说话,我就跑了。”
皇甫袁狐疑的转了转眼睛,敲了敲手中的扇子。眼前这人说话条理清楚,十分理智,根本不像亲身经历的事情,倒像是说别人的事一般平静,不知几分真假。
他朝身边的护卫勾了勾手指,耳语几句,护卫便离开了公堂。
皇甫袁再次打量杜连之,愈发觉得他不同寻常,不过他没表现出来,继而问道:“看你一文弱书生,竟能对付得了他的大刀劈砍?”
杜连之微一蹙眉,回忆当时的情况:“草民虽略通拳脚,但当时手无寸铁,草民自知敌不过,因此只有逃命一途。在逃出去门后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趴在门口像是不能动了,我怕再生意外也不管其他就赶紧离开了。”
“这倒是蹊跷。提着刀要杀你的人在关键时刻变得不能动了,你一个被追杀的人还来替他申冤,你不怕把他放了他在杀你?”
连之回道:“草民的爹枉死,草民只希望能抓住真正的妖魔,让他灰飞烟灭。至于提刀的人,想必是心急除那妖魔才会误会我要杀我。所以草民想在公堂之上向那人解释清楚,我并非妖魔,如此一来草民也就心安了。”
皇甫袁眼睛一眯。“嗯,说的有道理。”
他转而对着徐知府道:“徐知府,把牢里那人提出来吧。”
“是。”徐知府应道,转身吩咐:“去把人带来。”
过了一会儿,平安身上带着重重枷锁上了公堂。当他见到与蓝珠一模一样的杜连之时,眼神诧异中闪过一丝坚毅。
蓝珠,我不会再伤害你,这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跪下!”衙役一脚踹在平安的腿窝上,平安顺势跪倒在地,重重的枷锁压的他呼吸困难,好半天才直起身子。
抬头看向前方,堂上的人他认识,皇甫袁曾在修仙大会上和君墨大哥交手的人,但是他并不知道他小王爷的身份,以为皇甫袁是代表着瑶琨山派。
平安此刻自责自己刚下山就为师父带来麻烦,愧疚不已,他决定不论皇甫袁怎么逼问他,他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平安。
“你看看,可是这个人。”皇甫袁问道。
“正是此人。”杜连之答道。
平安不明所以。
这时一侍卫带着一个老妇人进了公堂。
那老妇人一进了公堂就惶恐的跪下磕头喊着:“民妇叩见青天大老爷!”
“老人家请起。”皇甫袁接着和煦的笑着对老妇人道:“老人家,旁边的这个青衣男子你可认识啊?”
老妇人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半天摇摇头道:“民妇不认识。”
皇甫袁又问连之:“你可曾见过她?”
连之拱手道:“草民不曾。”
惊堂木啪的一响,满堂皆惊,皇甫袁大声质问:“你连你亲爹的邻里都不相识,还敢说你是杜老汉的儿子。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编谎造谣来营救于他,好到外边再继续害人!”
平安怕与蓝珠想像的连之真的是魔,他虽不知为何他会来救自己,不过他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于是开口道:“不,他跟我不是一伙的,他是无辜的。”
“他是无辜的,那你就是罪魁祸首了。”
“六王爷怎能如此污蔑草民,草民不过是不想让真凶逍遥法外,此人在出事当日赶到我家,证明他确有降妖除魔的本事,草民只想救出这个有能力的人,希望可以多一线希望抓到真凶,所以前来作证,您却找来一个邻居质疑草民的身份,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杜连之着实气恼,他只想着先把平安救出来,没想到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世,回想往事,他的妖气因为愤怒蠢蠢欲动。
皇甫袁见他的气息有了变化,再次开启灵识想要一探究竟,不过这一次依然无所获,不过他的身体肯定是被设下了屏障,所以无法探究其中,那就说明这个人一定有问题,不然不会如此难看透本身。
“不证明你的话是真的,又如何能证明他不是妖魔呢?”皇甫袁语气平淡的说着,扇子也随意的指向了平安。
过了一会儿,杜连之长呼出一口气,神情变得有些悲伤语气有些颓然:“草民确是杜老汉之子,不过在幼时我娘带着我离开了我爹。”
老妇人恍然大悟:“奥,我就说嘛,你看起来有点儿面熟。长得与小莲是有六七分想像。”
皇甫袁问道:“老人家,你没看错?”
老妇人答道:“回青天大老爷,杜老汉是有一子一女的,不过十年前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的婆娘带着儿子就离开了,就剩他老哥一个带着他的小女儿小莲生活。哎,没想到小莲刚死没几日,杜老汉又碰上了这样的事儿。”
杜连之一听瞬间愣住了,他看向旁边的老妇人突然抓住她的肩膀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哦,你这孩子松开,哎呦呦。”
皇甫袁一个眼神,旁边的两个衙役上来将杜连之拉开,平安担心的看着眼前的杜连之。
“你真是杜家的小子?唉,当初你娘怎么那么狠心,这么多年也不带你回来看看……”老妇人想要絮叨几句,旁边的杜连之却等不得了,他一回来就碰见了他爹的死状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恨他爹。可是小莲是无辜的,小时候他娘对他说小莲太小,不想带着她出来吃苦。所以这么多年,连之对小莲只有深深的思念。
回到家他以为小莲早已出嫁了所以不在家,没想到却是死了……
杜连之拼命想要甩开那两个衙役,可是他被下了镇妖咒,压制体内妖气的同时,也封印了绝大部分的妖力。此刻无法挣脱束缚,他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小莲怎么会死呢,她一定是嫁人了!我妹妹她不会死的!”
老妇人也伤心的抹泪道:“是啊,小莲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可是谁知道,她大白天上山采个野菜,居然撞上了妖怪,找到她的时候和那些被吸干精气的男人死状是一模一样啊。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那妖魔不是只吸男子精气吗,小莲,我的小莲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杜连之听罢,双目赤红,体内的镇妖咒已经要镇不住他了。
平安见连之情绪太过激动,有要爆发的趋势,他虽不知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听到刚才老妇人的话,那杀人妖魔肯定不是他了,既然如此他更要保护好这个苦命的人,帮他报仇。
平安念起了《沐阳心经》帮助连之平静下来。
“意识难平,真心难清,望日之难,如心意境。归一莫想,归去莫怀,念日之脉,如天地功。静得我心,静得我意,万物皆静,惟我得平。日下之生,且众之源,忘我之心,得生得升。”
皇甫袁眼见杜连之就要露出破绽,平安的一段经文真的让他平静了下来,赤红的双眼很快就变回正常。
果然是平安。皇甫袁气呼呼的想着。刻孤山怎么没埋了你呢,真是没用!
刻孤刀感觉到了什么,银色的圆盘突然闪过一道蓝光,晃到了皇甫袁的眼睛。
皇甫袁十分不满的白了平安身上的刀,正想发作一下心中的不满,一个声音飘了过来。
“王爷……”虚弱的呼喊传入了皇甫袁的耳中,仔细辨别是刘小娃的声音。他赶紧起身朝外望去,刘小娃跌跌撞撞的走进府衙大门,滚下了台阶。
皇甫袁一个瞬身移动到他身边,扶起他急问道:“你怎么这么狼狈,发生什么事了,钟少炀呢?”
刘小娃十分虚弱的指着府衙门口:“快去…快去老人村救他们……”说完昏死了过去。
“小娃,小娃!”又叫了几声见他没反应,皇甫袁抱着刘小娃往后院走去。
“六,六王爷这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啊?”徐知府赶忙问道。
“放人。”皇甫袁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