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一下眼睛,退出了游戏。
这是对微软X-2代虚拟机的一次测试,主要的内容是检测最最重要的“退出”按键在任何时候的正常。
这是一天测试的开始的标志。
X-2代虚拟机的主要功能是模拟游戏,而能模拟的游戏仍然是“我的世界”。
“怎么样?没卡在里面吧?”旁边的同事笑着问我。相对于X-1代虚拟机来说,这一代虚拟机提高了许多性能,比如说防卡性(最大计算性)、画质等等,但最主要的还是新增加的“强制退出”按键,避免X-1代虚拟机所收到的灾难性打击,用某位吃瓜群众的一句话来说,“安全且正经了许多”。
据说现在的虚拟机上的MC是mojang公司专门开发的,比PC版强势多了;如果要等PC那边出来的话,应该是1.13版了。不过尽管如此,我也无法去证明,因为我悲催的职责只是检测在游戏内退出的可行性,如果虚拟机不正常,我将是第一个受困的悲催……除此之外,我还可能接触一些硬件的编辑,不过基本上都是闲着的。
闲着也是闲着,我有时候会与远隔半个地球的师傅聊天。尽管有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差。不过也没什么,我完成自己的检查基本上是早上八点了,他那边估计也是晚上八点。我能一直聊到中午或者下午。也没什么,他那边唯一的爱好就是熬夜……尽管我也是醉了……
我们经常聊天,他经常给我讲他以前经历过的故事。
我的师傅是X-1事件的幸存者,也是在这次事件中解救大多数人的英雄,尽管他认为自己在最后的成就应该归于一名日本的红石大师,“但你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经常这样跟他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的师兄。毕业后,我浪到美国的微软工作,他被保送北京大学的博士。从此,我们俩一个在地球正面,一个在背面。
“再见,到那边别给我丢脸。”临别的那天,他搂着我肩膀这样对我说。
“你也是。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我笑着对他说。
后来,直到今天,我们再也没相见。这种感情已经超越了师徒的境地,像朋友,像兄弟,像同一个村的。
头像闪动,是那熟悉的图片。我看看一旁的备注,笑了一下。
“咋样了?”时间掐得很准,退出虚拟机,刚坐到电脑前,这条信息准时出现。
“老样子。”我点开与他头像相同图片的群,这是经历那次事件的幸存者所建立的群。我没有经历过那次风波,是后面被师傅拉进去的。群里一帮人喊着“老大”,一看就知道我师傅来了。
“听说你们这代虚拟机又准备上市了?”师傅的头像抖动着,发过来一条消息。
“是啊。”我回复道,又补上一句,“价格比上一代便宜多了。”
“多少?”
“7998美元。”
对面回复的是一个省略号。
“明天正式上市。”我发信息过去,“你也玩么?”
“不玩了……你们微软的东西我信不过……”的确和我想的一样。师傅已经被坑过一遍了,想让他再把坑填平,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在聊天窗口前,弹出一个广告界面。放置在头条的正是X-2代虚拟机明天上市的新闻。我瞄了一下今天的日期,距离X-1代上市的时间相隔了两年之久,不然。X-2代虚拟机是今年一二月完工的,但是拖到今天才上市,或许是为了安抚上一次风波的受害者们。
但好在,明天就上市了。
关于X-2代虚拟机上市的信息不胫而走,很快刷爆了全球的各大新闻网站。从网站中的留言上能够看出,大多数民众对于这一代虚拟机的上市保持冷漠甚至抵制态度,或许仍然是受到X-1风波所影响。但是销售部门好像没有考虑到这点,直接把第一批X-2代虚拟机台数定为1000,比上一次增长了整整十倍。
作为MC狂热爱好者,同时又是微软内部员工,我早在昨天就以原价七折提前购买了一台虚拟机。够我嗨的了。
快递员直到两天后的周末才给我送来快递。拆开包装,熟悉而又崭新的虚拟机出现在我眼前。我阅读者说明书,按照提示将手指插入一个洞中。我闭上双眼,之前体验过N次的手指麻痹感再次袭来。
X-2代虚拟机与人脑互联的方式仍然是通过手指接受或发送通向大脑的化学信息,让人脑做出反应。由于强电流的通过,人的手指会有短暂的麻痹感。在多次改进下,只要不超过限定使用次数,就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
睁开双眼,是一个眼熟的地形。这个地形是每次打开PC版MC时,选择多人或单人游戏时的背景。按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镶嵌在地表上的银色方块,刻有“单人游戏”等字样。我随意地走着,采下了一棵小草,之后按照说明书,我跑到单人游戏的方块上,用手指敲击了一下方块,滑出一个选择存档界面,是空的。我进入一个设置界面,确定好各项参数后,点击了“进入游戏”的按键。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双耳传来嗡嗡的响声。接着,散乱的亮点在黑暗中渐渐出现,仿佛是星辰。我转了转头,发现不受黑暗的束缚,就开始在黑暗中寻找月亮。
突然,我感到一直束缚着自己的重力此时竟然消失了。但仅仅是一瞬间,接下来是高达5G的重力重重地压在我身上,使我喘不过气来。据说在宇宙学成立早期,有一个悖论,认为如果宇宙无限大,无限数量的天体引力相互叠加,将会是宇宙中的每一个点受到无穷大的引力。现在,我仿佛感到自己就正在被这样的引力撕扯着,好像要使我坍缩,渐渐化为一个点,一个质子。
重力逐渐缩小,又回归到正常的1G。我睁开之前一直紧闭的眼,看到的星空却在飞速重构着。渐渐地,移动缓慢下来,我看到的竟然是无数个函数坐标!直线和弧线在X和Y轴之间穿梭着,无限短,也无限长。无数个常数在我眼前展开,小数点后的数字在飞速地增加,使我目瞪口呆。
但是突然,所有的亮点都消失了,仿佛是突然关灯的房间。然后,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地点,“是刚才的选择界面背景?!”我诧异了。接下来一个人凭空出现,身着着与我一模一样的衣裳。他重复了与我一模一样的动作,尤其是那一棵草,让我异常清楚:那就是我!接着,设置好各种参数后,我看到“他”突然倒下,接着身体闪烁出红光。身后出现一个人,衣着与躺下的“他”一样,审视了那个倒下的“他”之后,拿起“他”的手,点击了“多人联机”的按键,之后是仅仅有一个的多人联机房间,没有任何犹豫,那只手点了进去。
紫色的颗粒在两人周围缠绕着,渐渐浓起来。等待颗粒淡化后,两人已经不见了。
我记得最后出现的那个人,双眼闪耀着异常的白光。
我瞄了一眼那棵草,惊讶地发现,它又长出来。
眼前渐渐昏暗下去,失重感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