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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死两相随

已经晚上八点了,周围一片漆黑,夜空中没有一丝光亮。可是朝日书屋却是灯火通明,平日里由纪子夫妇十分节俭,晚上不会开太多灯,可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却满堂灯火,让万依有点搞不清状况。叶紫更是满头雾水。“喂,这到底怎么回事?,屋里的灯怎么都开着”,透过窗子还能看见吊挂的洁白绸带,情况非常糟糕,怎么还搞得这么大张旗鼓,这不是让那群混蛋更好下手了吗?万依又是一阵急火攻心,嘴上的泡更疼了。

“小橘哥,快带我去见爷爷。”

小橘哥应声蹿到门口,万依和叶紫也紧随其后进了房间。房间里温度非常低,叶紫不禁抱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万依很清楚,这样是为了更好的保存由纪子的尸体,渡边雄一太爱由纪子了,他可能还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尽量保持由纪子的遗容。

二楼的房间里实际上在进行着一场婚礼。房间被精心的布置过,白色的绸带结满了房间,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水果,旁边是几壶清酒和两个酒杯。由纪子全身着洁白的和服,这是日本女儿出嫁时最美的服饰,它象征着女儿的纯洁,旁边还摆着两套分别是红色和灰色的和服。渡边雄一精心按日本风俗准备了婚礼上所需的和服,并且给由纪子画了淡妆。他兴高采烈,满脸的幸福。

“我很早就想给你补一个这样的婚礼了,可老是一拖再拖,这次我不能依你了,我做主给你补上这个日式婚礼,亲爱的,你是最美丽的女人,嫁给我吧。”渡边雄一满目含情的望着由纪子的脸,轻轻捧起她的手吻了一下,给她带上了准备已久的戒指。然后倒了两杯清酒,端起一杯放在由纪子面前,“我知道你不喜欢饮酒,今天就让你少喝几杯。”然后自己轻轻喝了一口。在日本传统婚礼中新郎新娘要喝339杯交杯酒,以表示他们喜结良缘。渡边雄一此时的几句话已经透露出了满满的爱。两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在洁白的房间里进行着他们的浪漫婚礼,忘记了所有的恩怨纠葛。喝了几杯之后渡边雄一躺在了由纪子的旁边,十指相扣,静静地睡去。

万依和叶紫随着小橘哥上到二楼之后,渡边雄一已经静静地离开了人间。他在酒里已经注入了大剂量的镇定剂,此时的渡边和由纪子已经幸福的重逢了。万依看见洁白的房间,洁白的装饰以及两人并肩躺在一起,渡边雄一脸上没有痛苦,相反是幸福的微笑。这是何等的胸怀,渡边雄一这样的反应让万依深深的震撼和不解,他一直以为渡边爷爷的心中一定蕴藏着一座火山在等待着喷发,可是他最终却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难倒他心中没有仇恨吗?万依拭干眼角的泪水,看见酒杯旁边放着一封复古的信封,上面注着:万依亲启,我亲爱的朋友。万依手有点颤抖的拆开了信封,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收到一位死者最后的遗书,这封信的分量压的万依喘不过气。

亲爱的一万君:

我的老朋友,不知我们是否当得起这样称呼您,如有冒犯就先请求您的谅解吧。我们在中国生活了一辈子,认识了很多人,也帮过一些人,可是我和由纪子很早时就定下了一条规则,永远不能接受回报。因此我们从来不让接受过帮助的人在脱离困境之后来答谢我们,因为我们所做的事情都是在赎罪。我们的父辈曾经在你们的领土上迫害过你们的同胞,占领过你们的领土,我们心中一直在反思曾经父辈犯下的错误。在这漫长的一生中,我们几乎融入了中国的所有,有时候甚至会忘记我们的日本血统。可是良心上的巨大谴责让我和由纪子不断的想尽各种办法去偿还中国人。我们的能力有限,这一生只能到此为止了。我不祈求我们的行为能化解两个国家的恩怨,我只希望我们这一生的努力能够促进两个国家的关系向好的方向走哪怕一小步,我们也就知足了。

在这里我很冒昧的提出一个请求,希望一万君能够在我们两个死去之后,对外澄清一件事,由纪子不是日本间谍,她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过中国的事情,也没有发表过任何伤害中国人民族感情的言论,她一生每天都在惦记的事情就是怎样去帮助有需要的人,我深爱着她,对于舆论诋毁她这件事我却无论如何不能忍受,希望您能帮助我们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另外,红房子里已经打包好你喜欢的书,本想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给您一个小小的惊喜,现在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您了,希望能给您提供一点微薄的帮助,原本我想带小橘哥一起跟我们在那边相聚,可是它刚壮年,我实在不忍心,如果您能帮忙照顾一下它,我会在天上保佑您,如果您不喜欢它,请求您把它送到宠物收容所吧,也许它还会找到下一个温暖的家。

再次感谢,不胜感激。

一个老友吧

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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