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智焦急地催促：“停车，快停车！”接着，他狂奔而去：“敏慧，你千万别动！”
赵敏慧回首凝望。她握着的玻璃酒瓶，掉落在脚边摔碎，酒水逐渐洇湿桥面。
将近零点，桂苑小区寂静无声。蛾子在路灯下飞来飞去。赵敏慧抬眸看林宥智，感慨他还真是半点没变，还是这样固执决绝。她刚刚清醒，不想闹大事情。她轻声轻语地说：“宥智，对不起，刚才我喝了酒，就……”
林宥智拉着她走：“没关系，这是我的错。”赵敏慧眉间紧蹙甩开他：“不，我不想你的生活也变成我那样荒唐。”说完她落了泪。
他转身拽住她：“敏慧，别怕，我们回去把话说清楚，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我会守护你和我们的孩子，我发誓再也不让你难过。”
赵敏慧不禁抽泣。林宥智拥她入怀，抚摸着她秀发说：“不要怕，有我在。”
林宥智站在门前，拿钥匙拧动锁芯。他按下开关时，客厅瞬间明亮。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赵敏慧看见了，思忖她厨艺真好，江南楼是两百年老字号，难怪是李老板的独女。
突地，卧室门开了。李素娴迫不及待地说：“宥智，你回家好晚，我都等……”看见那女人她顿时呆了。她疑惑又恐惧，立在阴影下问：“宥智，她是谁？”
林宥智站在亮处：“素娴，我并不是自愿娶你，结婚前我们就相爱了，她还有我们的孩子，现在她很需要我，素娴，对不起，我们离婚吧，我会给你钱作补偿。”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李素娴佷激动，忿忿把手握成拳。
“宥智，你说什么，这不是真的，你一定在骗我。”她的双腿倏地失力，前进几步撑着桌边。桌上美味佳肴晶莹诱人。因她力道过大，水杯里的水竟溅起水花。
“是真的，她会进家门。”他把赵敏慧护在背后。
李素娴看着他，心中思绪万千。她的泪水夺眶而出，从脸颊滑落空中，正好落入水杯，消融进水里。李素娴疯狂地吼：“林宥智，凭什么，谁稀罕你的臭钱！”
卧室里，女孩受惊而醒。没找到妈妈，她赤脚下床，躲在门后看见外面的几人。
“素娴，你别激动，我知道你不在乎钱，但我也只能做这些。”
“滚，滚啊，全部都给我滚啊，原来我们的婚姻就是个谎言！”她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女孩看见妈妈在颤抖，拔脚奔进阴暗的走廊。
李素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拿起水杯用力砸向林宥智。
水杯凌空飞舞，直撞向他额头，绽裂成无数碎片。它和水混合着，呈迸射状反弹，有些飞溅到空处，有些飞溅向李素娴，还有些竟飞溅向小女孩儿。碎片如水晶般，划过稚嫩的皮肤，刹那鲜红的血坠落在地，奇异地绽放出艳冶的花。
她与妈妈咫尺之间，却疼痛地浑身颤栗，她在原地看着妈妈，四五秒后发出惨叫般的哀嚎。
……
林未央嘴角微扬，眼角弯成月亮。谢晓梓拉她去参加开学典礼。校园里四处洋溢着热闹的氛围。
“全体都有，安静！七一班注意，立正，向前看齐，把队伍带到最东边；七二班注意……”扩音器发出的声音，打破了热闹的氛围。接着，收到指令的班级立即行动。班主任也认真维护秩序。
林未央和谢晓梓说悄悄话。谢晓梓要了她的电话号码。林未央也存了她的。她抬眸时看见前面也有说悄悄话的学生。
七二班，一名女同学说：“今天刚开学，现在刚举行开学典礼，我又想念我的假期了……”她旁边的女同学说：“收收心吧，你能不能有点目标。”
“咦，假期，我连星期天都不要想了！”阳若児摇摇脑袋。两名女同学看向她。阳若児继续说：“星期天还不如在学校，大人会安排满我们的课余时间。”一名女同学错愕眨眼：“唉，不说这个，我们换个话题吧。”
阳若児环顾四周，看见位颜值颇高的女教师。她的衣着打扮，她的一颦一笑，都散发出清新干净的气质。她把脑袋凑近她俩问：“那边有位穿白T恤的女教师，你们知道她是哪班的吗？”
“我知道。”那名女同学说：“我经过办公室时见过她，她是林老师，七一班的实习语文教师。”阳若児凝视她，似有所思重复句：“林老师。”
阳光倾斜几度，已是傍晚时分。
办公室里很明亮。林未央刚写完教案，停笔靠在椅里休息。对面的谢晓梓在翻资料。她翻了几遍还是愁眉莫展。林未央转转办公椅，看她满面愁容问：“晓梓，怎么了？”
谢晓梓投来无辜的目光：“未央，我找不到牛津词典了，好像把它丢在家里了。”林未央想了想问：“今晚你有英语课吗？”
谢晓梓趴在桌边：“今晚没有，但明早有英语早读，所以今晚要写知识点的。”林未央点头：“今晚我也没课，准备回家给我妈帮忙。”说完，她收拾好办公桌，随手拿起包包。
“等等，一起呀。”谢晓梓拿着包，跟上她的背影。她看她问：“未央，你乘几路公交？”
“9路，你呢？”林未央回首。谢晓梓得逞地笑：“正好顺路，我也乘9路公交，今早你早我一班车吧？”林未央往前走没说话。
约两分后，9路公交驶来。车里开着灯，能清楚看见每位乘客。下车门附近有座位，谢晓梓坐下后说：“未央，我在这里。”
听见“未央”两字时，后面那位乘客抬了抬脑袋。
林未央往谢晓梓那儿去，后面那位乘客抬头盯着她。光线里，他的面貌特别清晰。他短发，有刘海，荔枝眼，鼻梁高挺，嘴巴和人中都很好看。是他，那位英俊的热心男子。
他的眼底没有诧异，好似早知会再相遇。在淡淡的光线里，阳璟荣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弧度。
下一秒，他开口说：“林小姐，这里还有个座位。”然后，他从座位上起来。
这是要让座吗？可他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林未央犹豫几秒坐下。她抬头客气地说：“谢谢你，我们再次相遇了。”
“未央，这是你的朋友？”谢晓梓扭过来，打量着阳璟荣。林未央谨慎地答：“是新朋友，我们今天刚认识。”
谢晓梓没回头，仍旧看阳璟荣。他发觉她对自己感兴趣，就介绍道：“你好，我叫阳璟荣，你呢？”
她在等他搭话，没有犹豫：“我叫谢晓梓，是未央的同事，你知道未央是教师吧？”言下之意是说自己。
阳璟荣看林未央：“知道，看见她的书时就知道了，我妹妹也在你们学校念书。”林未央听着，原来是捡书时看见名字的。
“她上几年级？”谢晓梓迫不及待问。阳璟荣依旧平静：“七年级，特别贪玩，还有提升空间。”
谢晓梓沉静道：“刚开学嘛，慢慢就适应了。”紧接着，她抬抬睫毛：“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建筑设计师。”
两人说很多话，林未央却很安静。没多久，她看外面说：“下一站，我就到家了。”两人安静下来。谢晓梓诧异：“未央，你家在江南楼？”
林未央回首：“恩，我妈就是江南楼的老板娘。”谢晓梓愣住：“不是吧，我是吃货，以后会经常来拜访老板娘的。”
林未央幽默道：“江南楼欢迎你！”阳璟荣觉她有趣不禁颔首浅笑。
谢晓梓眼里迸射出烟花：“太棒了！”她刚说完，语音报站便响起。林未央挥手告别：“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谢晓梓挥手。
阳璟荣沉默着，目送她的背影沉入夜色。渐渐地，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几秒后，阳璟荣问：“谢晓梓，需要我的号码吗？”她看他伸出的手，眼神明显有疑惑，她想了想：“当然需要，方便联系。”她说着把手机递给他。
阳璟荣接住手机，翻翻通讯录，嘴角倏忽漾起一抹弧度。他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又把号码存进自己手机。存好后，他还她手机，不明不白说句：“谢谢。”
夜色里的江南楼灯火通明。林未央迈步从斑马线过去。
是传统的建筑风格；朱色的窗棂，朱色的圆柱，额枋上雕刻优雅的花纹，长廊下悬挂火红的灯笼，金色的流苏随风摇曳。楠木牌匾镶嵌鎏金毛笔字“江南楼”。三层楼都亮晃晃的。
林未央推开玻璃门，看见陈晨正走过来。她没放下包就说：“陈晨，今晚客人真多，我帮你端盘子，你去厨房帮忙。”
陈晨小心翼翼地走：“未央下班了，你快去休息，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林未央却拦住他：“你别走，我端盘子，这是小老板的命令。”
知她固执，他便不再推托。陈晨看见她的包说：“把包给我，帮你放后边，11号桌的菜。”林未央接住盘子：“好的。”说完，她把包取下给他。
夜色愈来愈浓，客人渐渐离去，她也忘记来往几回。外面的街道很安静，能听见树叶摩挲声。林未央掏出手机慵懒地说：“21点48分，终于忙完了。”陈晨附和：“终于能吃饭了。”
李素娴从厨房出来，看向他俩平静说：“陈晨，跟我去端晚饭，未央，接壶热水泡茶。”
“收到！”林未央和陈晨异口同声。
林未央放好茶壶，摆好茶杯，裤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