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李智死死地用布绑住自己的伤口,痛得他脸色发白。
“伤不重,血却流了那么多。”
李智喘着粗气站了起来,将那袋馒头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拨起了长枪凝视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大部队还隐约可见。
千里厮杀,跑得最快的绝对没有好下场。
李智拖着长枪往前走,他必须尽一切可能保存体力,最后拼的是力气和粮食,傻子都知道十个馒头绝对撑不了一千里的厮杀。
李智身前挂着两个布袋的馒头,让他看上去“大只”了不少,但是个头是硬伤,他依然是个孩子,那杆长枪与他的个头形成最鲜明的对比,毕竟那是成人用的长枪,他还是个孩子。
战争废墟没有什么路可走,一望无际,全是乱石、断剑、凹盾、残骸……反正没有一样东西是好的就对了。
这种地形很难走,任何残碎的东西都的可能让李智受伤,特别是脚,很容易被伤到,所以鞋子很重要,为此李智特意回头将那个孤儿的鞋给脱了下来,也一并挂在自己的身上。
这是什么战争留下来的废墟?李智为了转移自己掉队的恐慌,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什么样的战争需要独立开僻一片天地,而且动用了一千里的范围。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涌动的魔云,事实上李智并不知道这是乌云还是魔气,他觉得这东西很诡异,不确定是什么。
空中有一道长长的金光,并不刺眼,它从天地之门一直射向看不到头的远方,这是冲出战争废墟的指示之光。
这片空间没有所谓的昼夜,没有所谓的星辰,完全靠这道光作向导。
卡卡……咚咚……骨骨……
李智每走一步都会有不同的响声,毕竟地上的杂碎太多了,踩什么就响什么。
啷……当当当……
长枪也不甘寂寞,被李智拖着,与地上的琐碎撞得啷当作响。
“自杀而死……”
李智走到一具女尸体旁,看她腹部血流不止,双手死死地抓着那把插进她脖子的刀,闭眼。
也许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闯出去了,就算能把伤治好,早就已经有一千个人闯出去了,她那时候也将与这片空间一同毁灭,所以她选择提前自杀。
“也许我不敢自杀。”
李智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杀,肯定会冲到最后一刻。
“女人的鞋太小了。”
李智本想要她的鞋,但是太小了。
她身上的馒头也找不到了,为此李智特地翻了她的身体,最终也没有找到馒头。
这说明已经有人意识到了,粮食才是决胜的筹码,一个人只有十个馒头,没有人吃十个馒头就能走一千里,所以必须要抢粮食。
呵呵,孤儿学院算得真精明,李智已经想到了孤儿学院的用意,如果一千个人杀死其他九千人,夺走他们的粮食,这一千人,每个人就能吃上十袋的馒头,这样就有足够的粮食支撑他们冲出战争废墟,原来在粮食的分配上,孤儿学院已经埋下伏笔。
此时的远方,那上万的孤儿已经不见踪影,李智感觉一阵凄凉,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我不能落后太多,不然我就没有机会了。”
李智在心头默默给自己打气,小跑了起来,因为身上有伤,李智没有跑很快,但是至少跑起来会让他有点安慰,脑子那些消积的想法会减少很多。
“这是生死逐杀!
李智拼命在心头告诉自己,不是逛街,一定要有紧迫感,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最多七天,七天若是还逃不出去,定然已经有一千人逃出去了,到时候空间将毁灭。
李智开始了不休不眠的冲进,没有任何时间指示,没有任何空间量度,不知道冲进了多远,也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这空间没有昼夜之分,全天都是半昏半明,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地,昏暗,没有一点精神。
一路上李智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尸体,都是十一二岁的孤儿,死相都很可怕,这也是他们的无奈,不甘做凡人,只能拼死一搏。
“一千零一十七。”
李智心头数着,这是他能看到的尸体,李智不知道在其他方位还有没有更多,才小半天,已经死了一千多人了,有些人在挣扎,他们想活下去,他们向李智求救。
李智从他们眼里看到了不甘和绝望,那种对生的渴望,也许真正经历过绝望的人才知道那种无奈,只要能活下去,宁愿放弃一切。
李智看着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但是却冷漠路过,李智不可能管得了那么多,甚至有人求李智给他个痛快,李智都没有满足他们。
慢慢享受死亡吧,李智只能在心里回答他们,他必须要赶上大部队,至少要看得到大部队,不能跟丢了。
不然李智就算精力剩余再多,粮食再多,赶不上前一千名,也是死。
一路跑跑停停,李智一天内竟然吃了一袋的馒头,很明显,两袋镘头绝对不够。
每当遇到尸体,李智不得不停下来搜索一翻,但是一无所获,而且李智发现连鞋都被扒走了,看来很多人已经意识到了,鞋、粮食极为重要。
为什么不发水呢?李智无数次思考这个问题,孤儿学院实行这个淘汰制度已经千万年,为什么不从来发水,只给馒头?
跑了一天,李智连口水都憋不出来了,口干舌燥,整个喉咙都是干的。
李智舔着自己的嘴唇,干干的,有点咸。
水。
为什么不发水?谁能不喝水走一千里?李智将仅剩的几个馒着塞回了袋子,挂在脖子上,他倒是想吃,奈何真的吞不下,像是干吃面粉一般。
李智用长枪当拐杖,劳累让他让他的行动苍老了不止六十岁。
嗒……嗒……
每走一步长枪一落地,捣起一小片沙尘。
“原来还有生物……”
李智在脚步越来越慢后才发现,这里并非鸟不拉屎,至少李智看到了蜈蚣、蚂蚁、有一些藏在地下的蚁蛉幼虫。
也幸好没有太阳,李智也习惯性地抬头看看天空,想咽点口水,但奈何口水都憋不出来,嘴干巴巴的。
昏暗的远处,李智发现那里有些残垣断壁,这是李智近两天来第一次看到建筑。
李智决定去睡一觉,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的两个鞋底都破了,已经相当于光着脚丫在前行,鞋底无声无息地消磨完,他毫无察觉。
拖着疲惫的身体,呼着不带一点水份的气,李智一步步走向那残垣断壁。
啷当……卡!
李智丢下长枪,一屁股坐碎了几片烂瓦。
“累死我……谁!”李智刚坐下,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耳朵几乎竖了起来。
李智脖子一硬,生生地撑起要歪倒脑袋,一只手紧握着长枪,一边注意听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慢慢地拨出挂在大腿上的匕首。
“出来!”
李智紧贴着墙,一手抓着长枪一手反手握匕首,疲惫的眼神不得不伪装得犀利,稍有不注意,绝对会被人当场捅死。
“别玩阴的,我杀了你,你也不划不来。”
李智贴着墙壁慢慢移动身体,观察着周围每一堵墙,此刻绝不容许大意,不然定然被捅黑刀。
卡卡……
李智无法避免,地上全是碎瓦片,必须要踩,踩了就会发出声音。
卡卡!
“别跑!”
李智听到了噼里啪啦的踩瓦声,对方显然是在奔跑。
李智横着长枪追了上去,连过七八道墙,终于在将那人逼到了角落。
“别动……手,手,举起来……你再动!”
“啊……不要杀我……”李智将枪头顶在了她的腰上。
“手……举起来。”
嘭!
一块石头从她手上掉下来,她抱着一石头,想一石头砸死李智。
“转过来,转!”
这时一张惊恐的面容呈现在李智面前。
“不要杀我……”
李智还没有来得及看她的脸,她就跪下,双手抓着泥土,头埋得很低,麻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可以啊,想砸死我……”李智看到墙头上有几十块石头,每块少说有二三十斤。
“不!我只想防身……我只想防身……”她的语气娇嫩,解释中带着哀求。
“头!抬起来,头!”
李智用长枪挑起了她的乱如麻的头发,还带着汗渍。
“抬起来。”李智后退了两步,随时做好防止她泼洒泥土的准备,小说里不知道多少高手被泼沙子泼泥土入眼而被反杀,李智自然不会犯这低级错误。
李智已经决定,只要她敢泼泥土,直接一枪刺死她!
她慢慢将头抬了起来,一张清秀的脸,虽然有点脏,但是不难看出这女孩挺俊俏。
她慢慢松开手里的泥土,慢慢将手举起来,同时缓缓站了起来。
李智手中的长枪也随着她一同升起,始终锁着他有咽喉,随着保证能一枪将她刺死。
“别动!干嘛?”李智很警惕。
“匕首……匕首……”她含着泪,声音有点颤抖地解释。
李智知道她要干嘛,扬了扬下巴,表示允许她这么做。
她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双手捧向李智。
“丢过来!”
当!
将匕首丢到了李智的前方的地上。
“算你识相!”李智见她把匕首丢了过来。
李智一边死死地注视着她,一边用脚将她的匕首挪了过来,踩在脚下。
“嗯!?”李智扬了扬下巴,让她将其他武器也一并拿出来。
“没了!真没了!”
她从头到脚把自己摸了一遍,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武器了。
看着她惊恐又无助的眼神,李智知道她确实是放弃抵抗了,又看她那无辜、清秀的脸,李智竟生出了怜悯。
“你的东西呢?”
“东西?”
“馒头!”李智解释。
“被抢走了……呜……”
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绝望,伤心,好像憋了几千年的苦,终于有人倾诉了一样。
“行了行了……喏……拿去。”李智掏出了一个馒头,丢到她面前。
她双手发抖抓起了馒头,一脸难以致信地看着李智,万人大厮杀,竟然还有人会给她吃的,她无法想信。
“吃吧。”李智将长枪收了回来,插在地上。
她完全不管馒头上粘了多少泥土,连环咬了两口,大半个馒头已经入口。
突然,她不嚼了,好像想起了什么,双睛露出无限的惊恐,死死地盯着李智。
“干嘛?……怕有毒?哎我说!我一枪就能刺死你,我犯得着那么辛苦去弄个毒馒头毒死你?你是不是傻!”
“我有病我啊我?吃不吃?不吃那……哎!这就对了嘛。”
看着她三个连环咬干掉一个馒头,李智也摸出一个馒头,捏了捏,想吃,但是却硬塞了回去,太渴,吃不下。
“你也没有水喝,为什么你吃得下馒头?两天了。”
“唔唔嘟唔……”
“行行行,吃完你再说。”
李智看着她一嘴没有嚼完的馒头,不得不先等她咽下去再说。
“舍……”
“什么?”
“蛇!”她捏着自己的喉咙,帮助自己把馒头咽下去。
“什么意思?”
“蛇血!”
“这地方有蛇?”
“嗯。”
“那你去给我弄两条,我渴死了……”
“……”
“好吧,好吧,那你带我去……怎么?”
“晚上才有的。”
“什么?这鬼地方有昼夜?”
“嗯。”
“好,可以,那你给我讲讲,这空间怎么有昼夜之分?”
李智一屁股坐了下来,扯掉自己的破鞋,然后从从自己脖子上将一双沾满血的鞋扯了下来。
“说啊。”李智一边穿鞋一边问。
她死死地盯着李智手里的鞋,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干嘛?……你……唉……算我倒霉,拿去吧!”
李智现在才发现,她没有鞋,看在她一会要带自己捉蛇的份上,李智将鞋丢给了她。
拿回自己那双破鞋,李智开始心疼起来,刚才不该那么用力扯,以为有新鞋了,就可以将旧鞋硬扯下来,没有想到现在还得穿这破鞋。
“运气不错,那个人是个小脚丫,刚适合你。”李智发现那鞋刚好适合她,鞋小了磨脚,自己穿不来,也算是自我安慰了。
啪啪!
她将鞋穿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脸上露出少女纯真的笑容,像是公主摆弄自己的漂亮衣服一般。
“挺好。”李智看着她的脸,李智承认,他迷恋这样的笑容,突然不再心疼把鞋子给她。
“对了,你叫什么?额……我李智。”
“林儿。”
“全名!不是乳名”
“林儿啊……双木林,单名儿。”
“好吧,是……是个好名字,乳名都省了,谁起的名字?”
“我爹娘……”
“那你爹娘……喂喂……怎么又哭……”
林儿又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李智花了好长时间才哄住她,李智突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一种让他法抗拒的力量,竟让刚才还杀心重重的他变得温柔了起来。
“他们被杀了……”林儿哭的很伤心。
“嗯,不被杀,你也来不了孤儿学院……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李智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在我四岁的时候,我被古城的王员外看中,说要带我回去当童养媳,我爹娘不肯,死护着我,但是王员外钱大势大,叫了几十号人过来强抢,将我爹娘打伤,我爹娘哪肯让我进入这样的权势之家,受宠时你才是皇后,不宠时你连娼、妓都不如,我们村已经有好几个前例,所以我爹娘不可能让王员外得手,就将他告上官府,但是官钱相依,官府不为民作主,还重打了我爹娘,最后我爹娘只得去求远在东府能系的老丈人,但是刚出门……刚出门就被王员外请来的杀手杀死了……后来我哥从外地谋生回来,费尽波折,卖掉自己,将我买了回来,我哥从此便在王员外府里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不知道吃了王员外多少棒棍,后来我被送进了孤儿学院,你知道吗?我不能当凡人,我要修炼,我要去救我哥,我弱女子一个,我不修炼我一辈子都没有机会!”
李智听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孤儿,都有一段苦,但是李智没有,他从小在孤儿学院长大,婴儿时就被抱回来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生是死,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