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一声,拿出些许生时做公主时的气势来,隐隐施压:“要我饶你也方便。你只需告诉我这谢——”舌头囫囵转了个弯才转过来,还险些咬到:“无常爷命我抄写的女诫是要给何人用的?”
鬼差缩了缩脑袋,“这小的委实不知啊!”
我一声怒吼:“说不说?!”
“是给无常爷的夫人送去的!”
我再一声怒吼:“休得诓我!她早就死了!”
鬼差抱着头就差给我跪下了:“夫人投胎重生了,就在一庄子上投了个不得宠的小姐!小的知道的都已经告诉姑娘了,姑娘就放过我罢!”
面前迅速闪过一个小姑娘的身影,再想到谢葵那莽撞的举动,原本以为他只是玩心甚重装鬼弄神去了,不曾想那小姑娘竟是谢必安的夫人。
如此一想,谢必安并未出手阻止也是情理之中了。
我敛起公主威严,和颜悦色道:“我知道了,我不过是问你几句话罢了,你何须恐成这般模样,倒像是我做了什么恶人。”
“姑、姑娘言重。”鬼差青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的飘走后,我踱步走进了书房中。
捻熟的捧出厚厚一沓宣纸,倒墨汁、研磨,在白花花的宣纸上一笔一划抄写女诫。不过片刻功夫,写完一张宣纸后,我拿起了仔细观赏,啧啧赞叹。
“还是那般丑。”
我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谢必安,虽然心中讨厌他的很,仍是觉得他身姿清雅、面如冷玉,在夜明珠散出的阴柔光芒之中,他身长玉立站在门口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他也没带着白无常那些累赘的物什,广袖垂落,青丝散发,阴冷之中又添了点阴魅。
不与他相处前,我与诸多鬼差一样,对他怕得要死。
相处几日后发现这无常爷除了少言寡语、说话毒舌、生性狠绝外,还是能友好相处的。譬如,他出尔反尔的将两日改成了一日后又改成了两日……
我怎这么想哭泣呢?!
将写好的宣纸放在一旁,我朝着他道:“若写的好看了就不能用了。”
谢必安依靠在门框上,冷冷道:“写上四百遍女诫仍没长进那也是奇才了。”
我:……
无常爷,您怎么这样呢!我方才还在心里为您说了好些好话的,您这样很容易失去一个能为您夫人做枪手的婢女的!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指尖轻轻一弹,那瓷瓶就稳稳的落在了桌角上。看着这熟悉的瓶子,我心中一喜,正欲道谢时,门口的鬼影早已消失。
我小心翼翼的拿着瓶子,却不知怎的想起谢葵的话。
谢葵曾说我与他娘亲长得相似,那谢必安肯收留我、三番两次送我这药,怕是因为我这张脸了。谢葵还说谢必安对他娘亲不闻不问,依这般看来,哪里是不闻不问,这用情至深到连我都觉得羡慕不已。
思虑间,竟是叹出一口气。
将瓷瓶妥帖的收进袖中,又开始抄写女诫。
有了一百遍女诫的经验,再抄写三百遍女诫已经颇有心得了,速度也提升不少。外面的夜明珠长亮分辨不出时辰,书房里的更漏重置了一回,我才堪堪写完最后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