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使不上力,全身酸痛,像被铁锤锤过一样,每一个关节都带着难以忍受的不适感。
她眨眨眼睛,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天花板,静静恢复体力,并放出精神力探索周围的情况,脸上表情逐渐变得很古怪。
这个空间周围墙壁所使用的材料非常特殊,竟然能封锁自己的精神力探索——莫希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番,就锁定墙面使用的一定是天锁矿。
这种矿石和蓝隐矿一样非常难开采,产量十分稀有,只有在边缘星系的极少数星球才能找到这种矿产。
它的强度非常一般,凡是却有一种特殊的作用——可以截断精神力的联系,因此,它也有个别称,叫做机甲制造师的捆仙锁。
看来,把她抓到这里的人还真是别有用心。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觉得稍微好点了,就勉强坐起身来,仔细地打量周围的情况。
她被关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面,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出口,长长的走廊不知道通向哪里。
她身上的制服有些明显的破损,应该是她被带过来的过程中被什么东西无意割坏的,连带她的小腿、胳膊上也有一些细碎的小伤口,鲜血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往下流,随着刺痛的触感侵染了白色的衣衫。
制服上的袖口、校徽之类的配饰都被收走了,莫希可不认为对方有收集配件的癖好,多半是为了收走自己身上的空间纽才有这番操作,毕竟,一般空间纽都会设计成纽扣的样式。
索性,她身上贴身佩戴的空间母钮吊坠并没有被夺走,里面其他的东西也是完好无损,不过,之前自己搭乘的那架名为“希辰”的机甲就没那么好运了,应该是被收走了。
那个吊坠经过特殊的改造,介入了某些材料,如果只是用精神力探查的话是不会被发现的,仪器也检测不出来——这个改造本来是她自己改着好玩,没想到现在倒派了点用场。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从空间纽里面取了一把长剑模样的机甲武器部件,用以支撑自己无力的身躯,一步一拖地沿着那条未知的走廊进发。
这条走廊事实上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长——它的涂料和花纹似乎会让人产生一些视错觉——没过多久,她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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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奇怪的大厅,有很多条通道都通往这个地方,这倒和他们原本进行的最后一场团队赛第一阶段的比赛场地结构有点类似,是一个放射状的图形。
她并不是第一个到达大厅的人,有两个人早早地就坐在那里了。
看到莫希过来,其中一个人继续坐在原地,另一个人起身迎过来——在他过来的瞬间,莫希闻到了明显的鲜血的味道。
这个走过来的男人正是前不久还在一起的蓝发白肤男子萨弗兰,而另一个人则是联十二的队长应隼。
莫希看到这两个人,不禁感慨,自己受到的待遇似乎还算不错,只受了一些几乎可以忽略的小伤口。
萨弗兰的右手手臂被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他没有穿制服的外套,只穿了里面的长袖,由于受伤,把一边的袖子撕了下来,用这块布料包扎止血。
这是莫希第一次看到萨弗兰包裹在衣服里面的皮肤,他的手臂外侧看起来和一般人很不一样,有一层银色的细密的鳞片一样的东西,上面还带着血迹和疑似碎肉的东西。
他手臂上的伤口是斜地切下来,触及这鳞片的部分伤口断了一段距离,后面又接了上来。
那边的应隼情况更加糟糕,他的背部左侧肩胛骨的位置被狠狠砍了一刀,伤痕虽然不深,但皮肉都翻了开来,看起来比较吓人。
伤成这样,他自然也就不勉强自己继续穿着上衣、让伤口黏着破裂的布料,把制服外套系在腰间,脱了里面的衣服,直接裸着上身任凭伤口在那边流血——事实上,他手上现在没有任何伤药,这样做倒也不算很奇怪。
应隼平时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实际脱了衣服看起来倒没有想象中那么瘦,肌肉也是挺结实的,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能爆发出那么强的力量。
莫希扫了一眼,注意到应隼背上有很多伤痕,应该有很长的年份了,错综复杂地交错在一起,结成扭曲的疤痕。
这些伤痕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大片像是烧伤一样的痕迹,在他的背上形成几乎对称的图形,像是一对翅膀一样。
她在这边观察两人,那边的两人也在观察她的情况。
萨弗兰上下看了看她,关心一句:“没事?”
“还好。”莫希点点头,“你们怎么会伤成这样?”
萨弗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之前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莫希这才隐约意识到她的脑子有点古怪——也许是因为之前精神过于疲累,又或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她刚才完全没有去回忆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种感觉很诡异,假设原本一个人的逻辑链是一条长长的多米诺骨牌,现在莫希的情况就像是被取走了中间的一段,但是空缺处前后又能衔接得上,让她意识不到中间空了一段,直到萨弗兰问起,她才发现问题。
她轻合双眼,长长的睫毛像振翼的蝴蝶轻轻颤动着,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建筑物里面的——但她的心里隐约有一种认知,她是被弄晕拖进来,对于这种认知,她没有任何依据。
这种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很奇怪,浑身无力的感觉似乎变得更加清晰,而外界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的整个意识都像浮在半空一样,轻飘飘的,身体却愈发沉重。
实际上,这种情况从出生以后她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她却下意识地认为之前经历过这种情况,就像之前有过的几次既视感一样。
萨弗兰就站在莫希对面,很快就发现对方精神状态不对,在她倒下的瞬间接住这个消瘦纤细的身躯。
之前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应隼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走过来查看莫希的情况,他高大的身躯将晕厥的莫希整个笼罩在阴影里,这使得莫希脸上的神色有些晦涩不明。
应隼的声音带着阴郁的低哑,问那个蓝发男子:“发生了什么。”
萨弗兰凝视了莫希一会,回答:“不知道。”
一般人的话,会多解释几句当时的情况,比如“我刚问了他一句话,他就晕倒了”什么的,但是萨弗兰就回了简单的三个字,之后没有再多的解释。
应隼的视线移到莫希手上虚握着的机甲武器上,挑了挑眉,捡起那把长剑,留下一句“他交给你”,就往其中一个岔道走去。
这种直接拿人武器的行为按理说有哪里不对,不过武器的主人已经意识不明,也管不了他。
萨弗兰没有阻止他,让莫希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平躺下来,坐在旁边静待她的苏醒。
莫希还没有醒来,倒是从某个走廊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看来也是受了伤,无法保持稳定的匀速状态,听声音应该是右脚受了伤。
那个人很快就出现在了萨弗兰的视野范围内。
出现的人是一个灰发蓝眼的小个子,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样子,那双大大的眼睛看起来特别空虚,一直左顾右盼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整个人几乎是蜷缩的状态,紧张地咬着自己右手拇指的指甲。
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会不禁让人联想到一种动物:老鼠。
萨弗兰见过这个男人,他是炎望的学生,名字应该是克雷特。
在这个人出现的瞬间,蓝发男子下意识地把昏迷的黑发绿眼少年掩在身后。
就在两人视线对峙的时候,之前应隼远去的那个方向传来明显的金属撞击的声音,灰发小个子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哆嗦了一下。
“唔……”
萨弗兰的背后穿来细微的呻吟声,他转头过去,发现莫希已经悠悠转醒了。
莫希醒来以后,注意到应隼和自己的长剑不在这里,而大厅里多了一个有点面生的灰发小个子,抿了抿嘴,并没有把自己心中的疑惑直接说出来。
萨弗兰压低声音,在莫希旁边耳语:“你刚才发生了什么。”
莫希犹豫了一下,也附在萨弗兰的耳边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想:“我刚才应该是精神力透支了,之前记忆出现了断片。”
萨弗兰的眼睛微微睁大,却没有表现出过于明显的惊讶。
世人都知道,莫希是个精神力怪物,全部参赛者都有可能出现精神力透支的现象,但是她却不太可能如此。
要造成这种结果,只有可能莫希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又或者,曾经处于什么奇怪的地方,导致精神力被大量榨取。
而记忆断片就更加奇怪了。
他、应隼、莫希三人在之前战斗的位置离得不算远,他和应隼都看到莫希那台机甲上面的橙色纹路突然黯淡下来、这抹白色被地底出现的一个黑洞吞噬的画面。
当时兵荒马乱,他们又被犀角兽缠住有些自顾不暇,对于具体的吞噬过程看得并不清晰。
莫希是第一个被吞噬的,而且身上没什么大伤口,再加上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他才会去关心之前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萨弗兰又压低声音确认一句:“现在呢?”
莫希露出一个浅笑:“没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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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条走廊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个方向,不是之前应隼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