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后,何暮樊见周志东还没有要说的意思,便自己开口问:“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还要去写论文。”
周志东笑了笑,把手中的筷子放下,对何暮樊说:“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飞往德国,机票我已经替你买好了,等一下你吃点东西,再去准备一下,准备去机场吧。”
说完,周志东起身要走,却又突然转过头来:“我知道你刚考上大学不久,别担心,到了德国我也给你安排了学校与住处,等你下飞机后有人会接应你,照顾你。那边的大学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在他们的国家,已经不错了。”
周志东走到何暮樊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擦肩而过时,何暮樊却死死地抓住周志东的手腕。
头上的青筋暴露出了他的愤怒,从来没有过的冷酷在他的眼底呈现:“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从始至终都不知道!”
他的一双眼睛怒视着周志东,对他由开始的冷漠到最后的咆哮,何暮樊知道,他心里的最后底线已经坍塌了。
可是周志东似乎不吃他的这一套,同样也转过头看着何暮樊:“你是我的儿子,我的决定都是为你好。”
“多么可笑的一句解释,这么无情又自私的人说是为我好,哈哈哈哈,这简直是我从小到大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何暮樊无力地说着,手上的力度却又加大了些。
吴太太还是看着他们父子头一次这样针锋相对,她便急忙起身,把何暮樊的手拉开,又劝说道:“暮樊啊,你爸爸他真的是为你好,你看看你现在天天往医院跑,哪有时间去专心学习啊,再说了,国外的学习氛围也不一样,提早去…”
还没等吴太太说完,何暮樊就打断了她:“他为我好!妈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这是为我好吗!我从五岁进了这个家门什么事情都是他说的算,他做的主,可是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我也是个人!我也有思想!”
何暮樊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周志东:“我告诉你,我不会去什么德国,我永远都不会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后,何暮樊死死地盯着周志东。
当他转身要走进卧室时,浑厚而有力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想走也可以,从明天开始林落落不会再受到任何药物的治疗,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我不再干涉。”
“你疯了不成!她刚刚进入她梦寐以求的重点高中!一个月前的那场事故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你还要她没了命吗!”何暮樊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狠狠地抓住周志东的衣领对他怒吼着。
周志东显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可马上他又镇定了下来。
这时吴太太也跑了过来,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周志东拦住,他冷冷地笑了笑,对何暮樊说:“一个月前的事故是谁造成的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不希望再和你浪费口舌。如果你希望林落落醒来时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你可以留下,我绝不拦你。”
何暮樊像是被刀刃刺中了胸口一样,双手瞬间垂下,一丝凄凉划过眼眸。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双手攥成了拳头,发出令人畏惧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七月七日下午三点整,飞机起飞,何暮樊坐在飞机上,眼角淌出了一滴悔恨的泪水。
七月七日下午三点整,林落落缓缓地睁开双眼,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