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彩蝶在咬舌的瞬间,她的身体突然不能动弹,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腰便被人搂住。那人一掌震开吴三彪等人,搂着她飞身而起。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远远离开了那是非之地。她现在处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内。那人将她放下,手在她的背上的穴道上点了一下。她的身体瞬间恢复知觉,瘫坐在地上。
孟彩蝶抬头仰视救她的人,这是一个头戴纱帽的锦衣女子,从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上看,她的年龄不大。锦衣女子虽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强大的气场却让人不敢直视。即使有纱帽的遮挡,孟彩蝶也能感受到锦衣女子那似乎能看透人心的视线。
“你安全了。”尹千寻的声音清脆而明亮的,犹若林籁泉韵,但却没有一丝情感。
闻言,孟彩蝶猛然回过神,跪着拦住锦衣女子的去路:“小姐,请留步。小女子名叫孟彩蝶,谢恩人救命之恩,”她向锦衣女子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当她抬起头时,额头已泛红,却全然不觉。
“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日后你好自为之。”尹千寻声音并没有因为孟彩蝶的举动有一丝起伏。她并不打算在孟彩蝶身上花费过多时间,欲离开。
孟彩蝶看出锦衣女子欲离开,慌忙拦住她的去路。今日她本以为必死无疑,未料被锦衣女子所救,绝望中的她如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小女子全族之人被诛杀,只有我一人侥幸逃生,求恩人替我报仇。我愿做牛做马,一辈子服侍恩人。”她不停地磕头,额头上细嫩的皮肤被坚硬的地面划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面,分外刺眼,然而她仿若没有知觉般依然不停地磕头。她这一路走来,颠肺流离、朝不保夕,几次更是在死亡边缘徘徊,受尽世人白眼、看尽世间百态,尝尽世态炎凉。报仇成为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能力非凡之人相助,大仇终不得报。锦衣女子武功高强,气场强大,断然不是凡人。如若她能出手相助,报仇指日可待。
孟彩蝶不停磕头的举动并没有打动锦衣女子,她额头上血越流越多,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渐渐地她眼前发黑,有些头重脚。她倔强地用牙狠狠地咬住下唇,愣是没让自己昏倒。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她终于听到锦衣女子清冷的声音。
“你宁死也不说出仇人的名字,想必事关重大。你又如何认定我能替你报仇?”尹千寻问道。
“直觉。”孟彩蝶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尹千寻没有回话,只静静地看着孟彩蝶。这个女子虽狼狈不堪,却倔强的挺直腰背,颇有骨气。她虽身着普通的白色素衣,却举止有度,颇有大家闺秀之风,必出自名门。
锦衣女子的视线让孟彩蝶感受到强大的压力,那视线仿佛能穿透她,让她无所遁形。她目光坦然迎上她的,不卑不亢。
“你的仇人是谁?”尹千寻眼底微光闪过。
“夏侯懿。”孟彩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我父亲孟万成官居东蜀国户部尚书。半年前,夏侯懿命我父亲督造京郊“帝清池”,供其享乐,要求四个月完工。因连日暴雨,“帝清池”未能如期完工。夏侯懿大怒,竟将我父亲处于车裂之刑,诛我孟氏九族,上万参与修建“帝清池”劳工全部活埋。我孟氏一族世代忠良,竟落得如此下场......”回忆起母亲、兄长、妹妹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孟彩蝶痛彻心扉,泪如雨下,声音哽咽,“我在下人舍命相护下,逃到长平。如今我孟氏一族只有我一人幸存,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我不报此仇,枉为孟氏后人。可我无所长,只有这一身皮肉,无奈之下,只好“替父报仇,以身相许”,希望能找到能替我复仇的人,没想到竟招来恶霸......如若不是小姐出手相救,我定已命丧黄泉,死不瞑目。”说到最后,孟彩蝶已泣不成声。
听完她的哭诉,尹千寻久久没有回话。
孟彩蝶的心往下沉,如果连锦衣女子这样的人物也不愿替自己报仇,那么自己仇恐怕是报不了了。那么自己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良久,尹千寻说道:“东蜀国国力强盛,夏侯懿坐拥百万军队,要杀他并非易事。报仇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做得到吗?”
本已绝望的孟彩蝶,终于听到了锦衣女子清冷的声音。锦衣女子的话,如无边黑暗中的一线曙光,瞬间让她燃起了希望,她立即答道:“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只要能为族人复仇,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义无反顾。”
“死,比活着容易。”尹千寻清冷的话语,尽是无尽的酸楚、凄凉。
孟彩蝶心猛地下沉,她有种预感,报仇所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她的想象。